两人正要解释时,王朴却霍然举手阻止,沉声说道:“钱阁老、吕阁老不必解释。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本侯相信东林党内的多数人还是明事理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东林党就是一潭清水,更不能保证里面就不会有败类。”
钱谦益神色尴尬地说道:“可东林党内出了这样的败类,老夫和吕阁老还是脸上无光啊。”
“是啊,出了这样的败类简直就是全体东林党人的耻辱!”吕大器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沉声道,“侯爷,知不知道这个败类是谁?”
“这事等会再说。”王朴摆了摆手,回头吩咐小七道,“小七,继续派人严密监视高弘图和高府,还有,从今天开始姜曰广、王铎还有刚刚那个人也纳入监控。只要与监控对象有过接触,哪怕是一只耗子你也得弄清来龙去脉!”
“是!”
小七并拢双腿啪地向王朴敬了记军礼,然后转身扬长而去。等小七走了,钱谦益再忍不住,着急地问道:“侯爷,那个败类究竟是谁?”
王朴神色凝重地说道:“钱阁老,吕阁老,你们得有思想准备,这次被牵扯出来的可不是个无名小卒,而是你们东林党内的重量级人物,他就是复社盟主——张天如!”
“什么?张天如!”
“竟然会是他!?”
钱谦益、吕大器闻言同时色变。
老实说,刚刚听到这消息的王朴跟钱谦益他们一样吃惊。要知道张溥和钱谦益、吕大器一样也是受过王朴威胁的,王朴手里分明还捏着张溥的把柄,可张溥却还敢暗中与高弘图接触,是不是他已经有了什么凭仗?
张溥可以无视王朴手中攥着的把柄,是否意味着钱谦益和吕大器也能这么做?
假如钱谦益、吕大器不再忌惮王朴手里的把柄,他们还会选择与孙王集团合作吗?东林复社会不会倒向高弘图?毕竟,高弘图背后有隆武帝的支持!
一旦失去了东林复社这个强大的盟友,孙王集团虽不致垮台,可在舆论上肯定会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地。对南直、湖广以外浙江、江西、福建、云南、贵州、广东、广西等省的控制也将大大减弱,搞不好还会四分五裂!
孙传庭思忖再三,还是说道:“小子,张天如夜会高弘图虽然可疑,可他真实目的如何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
“这个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朴摇头道,“张溥为什么要隐匿形迹夜会高弘图?很显然他心里有鬼!”
钱谦益也道:“虽然张天如是东林党人,可门下也认为侯爷说的在理。”
王朴道:“不过大家也别把问题想得太严重,张溥虽然是复社盟主,可在东林党内的地位还无法和钱阁老、吕阁老相提并论。而且这也只是张溥个人的取舍,与整个东林复社并无什么关联,本侯相信大多数东林党人还是明事理的。”
“对对对。”吕大器赶紧道,“侯爷所言甚是。”
王朴又道:“更何况这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我们之所以要演这出戏就是为了扫除一切隐患。现在张溥头一个跳出来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要不然让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隐藏在我们中间而不自知,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钱谦益、吕大器闻言释然。
“这样……”王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给这些隐藏极深的对手再下一剂猛药,从明天开始钱阁老、吕阁老也不用去上朝了,由得高弘图他们闹去,然后派可靠之人暗中冷眼旁观,看有哪些人为虎作伥并记录在案。”
武昌,提督行辕。
新任湖广提督赵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中年男子,打破了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家伙。
那中年男子却忽然笑了,说道:“督台不必再想了,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赵信神情一冷,沉声道:“却不知先生为何要冒充本督故人?”
“这也是无可奈何。”中年男子苦笑道,“如果不是这样,在下根本就见不到督台大人。”
赵信凝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费尽心机来找本督又是为了什么?”
中年男子微笑道:“帮助督台大人成就大业之人。”
“成就大业?”赵信闻言凛然道,“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不答反问道:“大明律有明确规定,武将不得干政,总兵更不可能成为朝廷的封疆大吏,那么在下请问督台大人,王朴从一介小小的大同总兵却得以成为权倾天下的五省总督,靠的是什么?”
赵信凝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督台大人不想说?”中年男子微笑道,“那就让在下替你说吧。王朴靠的是他手下那支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大同精兵!如果没有这支精锐军队,王朴根本不可能有今天,那么督台大人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手里也有了这样一支无往而不利的精锐军队,你是否也能成为下一个王朴呢?”
赵信勃然色变,铿然抽刀道:“住嘴!”
“督台大人不必激动。”中年男子淡然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督台大人要是觉得有道理那就接着听下去,督台大人要是觉得在下说的没道理,不听就是了,又何必动刀动剑呢?督台大人行伍多年,总不会怕了在下一介书生吧?”
赵信深吸一口气,竭力平抑住心中的震惊,凝声道:“说,你接着说。”
中年男子道:“督台大人虽然行伍出身,可三国演义总该听说过吧?”
“听过。”赵信颔首道,“说书的。”
“这就好。”中年男子道,“既然督台大人知道三国,那么就该知道现在的天下大势与东汉末年极其相似。同样的贼盗蜂起,同样的帝室衰微。唯一所不同的是,汉末没有外族入侵,而此时却有建奴寇关。”
赵信道:“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