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语气夸张,似乎芳娘说的是多么过分的事儿。
芳娘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王三松,哪知王三松低头嚼着黑面馒头,并不说话。
她只得自己负着气:“我哪里吃过这黑面馒头?我一直吃的都是白米饭!连粟米都很少吃。”
哪知刘婆子阴阳怪气道:“那为何现在又来吃这玩意儿了?不就是因为那白米白面吃不着了吗?”
这话就是明晃晃地往芳娘心口上扎刀子了。
芳娘没想到才进门一两日,便被这样对待。
好在王三松总算开口了:“娘,芳娘从前就是过惯了好日子,肯来咱们家吃这黑面馒头,咱们也该……再想想韦氏,你可别还想着韦氏再来孝敬你。”
刘婆子一噎,平日里她哪里受过这气?
她对韦小叶非斥即骂的时候,老三可都是一言不发的。
没想到现在却这般护着这芳娘。
王老头冷哼一声:“吃饭!这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刘婆子心里有些不爽,但也知道,若是这个不要钱的儿媳跑了,老三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想要再娶,必定是要再花一笔银子的!
饭后,芳娘直喇喇出了厨房。
何氏与张氏眼瞧着一桌子狼藉,心有不满。
以前这收拾桌子洗碗扫地的活儿,可都是韦氏带着两个丫头做的。
如今却直接扔给了她们!
两妯娌平日里联合起来对付韦小叶,此时却相互提防,生怕对方占了便宜,比自己少干了些活。
“这新来的三弟妹,看着真是妖娆。”
“谁说不是,咱们就眼瞧着她能神气多久!”
“听说她会绣帕子呢,看她到底能赚到多少银钱……”
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嘀咕着。
她们打定了主意,若是到时发现这新来的三弟妹赚不到银子,再与她分说!
那就要闹大的!
芳娘与王三松待在自己屋子里,她只觉得满腹委屈:“三郎,我从未受过这般委屈,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
一声“三郎”,让泥腿子王三松的骨头都酥了!
“芳娘,你且忍耐一番。都是因为那韦氏的这一场大闹,家里损失了不少物件银钱,才使得我娘对你也有了些许不满。她就是找个由头罢了,你放心,我都会护着你的。”
王三松抚摸着芳娘的脸蛋,赞道:“娘子,你这皮肤,与咱们村里那些妇人,大有不同。她们啊,脸上又黑又糙的,一个个都是黄脸婆。哪像你这般美貌……”
几句甜言蜜语,让芳娘的心里也酥了。
她前头嫁的那个老头,哪里会有这些心思?
再说,她瞧着那老头皱皱巴巴的老脸,就直犯恶心。
这王三松虽然长得也不俊秀,但到底年轻力壮,此时又甜言蜜语哄着她,她才尝到了情爱滋味。
可惜,没得她有啥表示,只听刘婆子又在摔盆打碗,高声呵斥:“好好的男人都给带坏了!青天白日的死在屋里作甚?还不如放男人上山下地去干点活!”
芳娘吓得一哆嗦,脸上涨得通红,十分恼怒。
她不由想起,嫁给前头的那个老头,她怎么说也是继母。
与老头在屋子里时,可没人敢直接吵扰到她。
虽然继子继女私下里对她冷着张脸,或是言语挤兑,但只要在老头面前,他们还是维持着表面客气的。
王三松高声应着:“好嘞,娘,我马上去。”
临走时,他又捏了捏她的手:“别放在心上,婆母嘛,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