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今日穿的是樱色细棉布长裙,在这乡下地方,看着算是精致了。
她咬着下唇,有些苦楚:“娘,我之前可都是穿细棉布衣裳的。这样的棉布,我做一身衣裳都要四五钱银子。一两银子,也就能做两身罢了。”
“你莫不是疯了?一两银子做两身衣裳?咱们王家一年到头攒下三两银子就了不得了!竟然只能给你做几件衣裳?要这样的话,日子都别过了,多做几件衣裳,饭也不用吃了……”
刘婆子是真的气得心口疼。
她哪里见过这样奢侈的阵仗?
王小月马上接话:“嫂嫂,你做这新衣裳,我也要做!你这都已经嫁给我哥了,还要那样打扮作甚?我快要说亲了,倒是很该扯块好料子了。”
芳娘没想到小姑子在这个时候截胡,正要说话,王小月又不客气道:“韦氏在我们家时,虽说生不出儿子,可是勤勤恳恳干活儿,又不讲究吃,更不讲究穿!虽然咱们是庄户人家,但嫂子也是村里出身,嫁给我哥也是二嫁,可别比那小姑娘还要金贵了。”
不得不说,亲闺女的这些话说到了刘婆子的心坎里,她连连称是:“咱们王家又不是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咱们都是在村里头,穿那么好作甚?再说,你这衣裳不多得是吗?”
芳娘只觉得满心苦楚。
以后这样的好衣裳,她都穿不着了吗?
被继子继女赶出来,她打了个小包袱,有些私房钱,但衣裳也只有几身。
待这几身衣裳穿得破旧后,她以后都只能穿灰朴朴的麻衣和粗布?
王三松连忙打圆场:“罢了罢了,芳娘,衣裳以后再买吧。王小月,你嫂子好歹是委屈巴巴地嫁给我,我赚到了银子,想补贴点她。你呢?你竟然也想着要穿好衣裳?你哪来的脸?”
王小月怒气冲冲,却又没地方发泄,在心里记恨上了这新嫂子。
这新嫁过来的嫂子,也不知道讨好自己这个小姑子!
还想着与自己争新衣裳穿!
好在她也没买成!
“衣裳不给我买,买点零嘴总行吧?方才韦氏娘仨都能吃得起那样的糖!我也要吃!”
别说王小月了,就边芳娘也想吃,她又悄悄捏了捏王三松的胳膊。
“行吧,娘,咱们去买……”
刘婆子没好气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想着吃糖?还想着吃那贵价货是吧?在这摊子上买几颗饴糖便罢了!”
说着,她龇牙咧嘴地买了六颗糖,花了六文钱。
各给了王小月与芳娘一颗,剩下的细心包好。
“剩下的给我两个孙子吃,你们可别惦记了!”
芳娘吃着嘴里再普通不过的糖,心里拔凉拔凉的。
“相公,明日你就要在这里做工,把我留在家里?我可不愿。”
芳娘一想到王三松日常都要在镇子上做工,如果只留下她自己在乡下待着,那想想便知,日子会难过得很。
“你放心,我已经和娘说好了,我说你的手可不能做活儿,做得粗糙了就绣不了帕子。”
王三松自认为已经十分体贴她了,乡下妇人哪个不做活儿的?
也就是因为他在镇子上帮工,有份工钱,因此在王老头与刘婆子面前,有份脸面。
“不如咱们去那铺子里,买点帕子和绣线,你在家里时便做些绣活吧。”王三松又提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