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我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仆役们暗中投来了不知道多少的打量的目光,在我望向他们的时候,又迅速移开了,在我找他们的时候又紧张地找了百种借口逃离现场。
没想到那四个衙役很有八婆天赋。
我穿着青色的县令服,坐在大堂上。
刘书生被人带了进来,对我跪拜以后,低着头,但我看的见,他的眼睛一直往上瞟呀瞟的,眼珠子不嫌累吗。
我托着腮,语气平平地说:“刘生,你眼睛累吗,累就抬脸看着本官。”
刘生又这么看了我一阵,搞得好像他是做了错事的小儿,而我是高高坐着的他老子。
“别这么看着本官,怪有压力的。”这话不只是对刘生说的,堂外听审的人仗着自己我地理位置好,直愣愣地看着我,像一群傻子,堂内的几个衙役和刘生不便如此,只好对我偷眼张望。
听了我这话,刘生终于垂下眼不再这么盯着我了,片刻之后,他闷声闷气地开口:“大人,草民已经知道真相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那、那个,草民可否退下,既然、既然没妖怪,草民该去寻我爹娘了。”
“去吧。”我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捅了一下敬沭,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对着刘生太太扬扬头,示意他跟着刘生,前几天忙着一直没机会去寻刘家二老,现在既然刘生自己要去,就不用白费功夫了。
待看戏的人都散去后,我对着空荡荡的大堂陷入沉默。今天开堂干啥来着……
中午休息时间大家聚在食堂,平常本官虽然也是一个人坐一张桌,但那是大家出于对本官的尊重,本官周围的桌子都是随便坐的,而现下,呵呵,空出了一圈。
衙门里算上厨子共五十四个人,两个厨子平常不和我们一个点吃饭,咱这儿的食堂一共九张四方桌,我向来坐东南角的那张桌子,如今空出了一环,五十一个大老爷们挤在五张桌子上,哼,挤不死你们了还,下次本官坐中间那桌,你们就站着吃吧。
作为一个比较清闲的衙门,别的衙门吃完午饭后又得各种上工,而我们,是有午休时间的。作为一个没有午睡习惯的仙,呸,人,我向来利用这段时间来思念我的缘缘。
本官刚准备回居所,张尚将我拦下来了。
“张兄有何事?没事本官睡觉去了。”
张尚盯着我死看,“大人真的和土地神有染?”
“呸呸呸,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这个张尚怕不是没读过书,有染这个词是能随便乱用的吗,“本官跟他怎么能叫有染,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诶,不是,”我抓抓头,“你想干啥。”
“大人,你相信这世上又神仙?”张尚没被我的傻样逗笑。
“我没理由不信,我若不信,便是将自己也否定了。”
张尚定定的看着我,说实话,这家伙这么看着别人,真的很容易让人紧张,他怎么不去当捕快,若是个捕快断案一定比常人快上几分。
“大人,昨日离开土地庙时,有个模糊的身影跟着你,到了你发现李二和王四的地方后就回去了。”李二和王四是偷听的那两人。
我比较震惊的是张尚居然也看得见时缘,不过他的应该不太强,只能看见个轮廓。
“张兄贵庚?”
“三十又二,大人?”
“你小时候可会看见些别人看不见的?”
张尚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可惜了,若是早个二十年,你这资质,百年之后还有机会见到我。”
张尚细细品了一下我话里的意思,猛得一怔,“大人你……”
我在他说出话前,阻止了他,“诶,不可说。”
我也不等他再做反应,转身接着走。
进屋后敬沭躺在我的卧榻上,还因为嫌弃它不够软,变了两层羊毛垫铺着,“小狗蛋儿,你的真实身份就这么随便的透露给个凡人,不怕天雷吗。”
“怕啥,要是想劈我,早在我说出之前就该轰下来了,哪里会等到我和你碰面,下去下去。”
敬沭顺从地站了起来,“你现在已经是个意外了,就别惹是生非了,你知道吗,你这一世最初的人生是高中状元,迎娶公主,一路高升,官至丞相,儿孙满堂,成为人生赢家,后来你想和时缘在一起,作为有人情味的司命星君,他改了一下,让你到凭南县当县令,做一世清廉,娶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儿孙满堂。”
说到这儿敬沭叹了叹,我从他的叹息声中听出了心累,“谁想,你居然拿到了记忆和灵力,司命星君只好再改,后来你和师叔又搞事情,人家都懒得改你的命谱了,你现在来了这么一出,星君大概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我看是你想掐死我吧,”我靠在榻上,敬沭铺的羊毛垫还挺舒服的,“其实星君大可不必这么辛劳,他只要把我这一生的命数告诉我,我以后行事参考一下他的安排就好了,不是吗,干嘛这么麻烦。”
敬沭:“呵,人言天机不可泄露,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你想知道的都是没发生的事,属于天机,说了就是违反天规,当然还是选择改命谱了。”
听起来就像凡人写戏本,一个情节戏子演不出来就得改,司命星君也是天界少有的大忙人了,我想着他这样实在是辛苦,便提了个意见:“他可以等我过完了一生,再照我的人生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