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皇朝轻轻的、轻轻的道出,仿佛怕声音稍大便将那些裂缝会击得更大,可是他知道,那些碎裂的东西永远也无法弥合!因为那是他亲手击碎的!
风夕挥手,白绫松开宝剑收回袖中,眸光收回,手挽紧修久容,足尖一点,已从阵中飞起,“再见时,或许只能存一!”
五月十四日晚。
天气依然是闷热的,即算到了夜晚,依然未有收敛,天幕上连那一点稀疏的星雨都隐遁了,只余黑压压的云层。
风军王帐中,燃着数盏明灯,照得帐内亮如白昼,风夕正凝神看着面前的那一堆文书,而丰息却是悠闲的坐在她对面,浅笑雍容的抚弄着桌上一只红玉狮镇。
“久容的伤势如何?”风夕忽开口问道,眼眸却依然盯在文书上。
“我的医术虽比不上君品玉,不过他倒是不会死了。”丰息闲闲的弹弹手指,“只是……”
“那张脸已经毁了是吗?”风夕眸光扫一眼他,然后目光落回文书。
“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丰息似有些惋惜的叹道,只是脸上却未有丝毫惋惜之情。
“活着就是最好的。”风夕淡淡的道。
“活着吗……确实是好事,只是有些人吗……或许会觉得生不如死!”丰息似乎话里有话。
风夕却未曾理会,专心看着文书,而丰息也不再说话,目光落在风夕身上,隐带一种探究的神情,只是当风夕偶尔抬首之时,他的目光却又变得幽深难测。
终于,风夕放开了手中文书,揉揉眉心,身子后仰倚入椅背中。
“如何?”丰息看着她问道。
“这一战令我风云骑伤二千五百零八人,死五百二十五人!”风夕叹息道,眉心皱得更紧,“这个皇朝!”
“可是你令他五万金衣骑折去了四万,胜的还是你嘛。”丰息闻言却是轻松一笑,“他余下的这一万残兵败将,岂能是你敌手。”
“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三分之二!”风夕手抚着额头,“折金衣骑,探血凤阵,然后又小伤我风云骑元气,接下来……”
正说着,帐外忽响起齐恕的声音:“王,晏城急报!”
风夕闻言眸光一闪,坐正身子道:“进来。”
话音一落,帐帘掀起,只见齐恕挽着一人急步走进。
“王!晏城被皇国大军所破!”那人一入帐,根本无暇顾及礼节,只是一把跪倒于地,急声叫道。
“什么?”风夕闻言起座,目光灼灼的看着地上那全身血染似的人,“晏城被皇国大军所破?”
“是!”那人垂首,嘶声答道,“皇国派五万大军攻城,包将军……包将军殉职了!”
“包承……”风夕身子一晃,然后一把掠至那人身前,哑声道,“你起来答话。”
“谢王。”那人站起身来,抬首看一眼风夕,然后又垂下头去。
那一眼已让风夕看清他的面容,那是包承的亲近部下,满脸的血污与尘土,一双眼睛闪着焦灼而痛苦光芒,身上多处伤口皆只是草草包扎。
“即算是皇国出动争天骑五万,但我晏城有出云骑五千,再加禁卫军五万,绝不可能被其轻易破城!”风夕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人,“为何会城破?”
“王,本来李将军与包将军同守晏城,皇军决不可能破城而入!但李将军闻说王被华国十万大军所迫退至无回谷,因此他率五万禁卫军离晏城,想来无回谷助王一臂之力,谁知李将军一走,皇国即派五万争天骑猛攻我晏城,包将军知敌众我寡,因此坚守不出,但……但……谁知皇军领将精通箭术,竟……包将军于城头指挥时被其一箭射中……包将军……包将军……”那人哑着嗓子,声音沉痛而又愤恨,肩膀不住抖动,一双手痛苦的痉挛着。
“包承……”风夕喃喃的念着,眼中已一片水光浮动,拳紧紧的紧紧的握着,“李羡……竟敢违我军令!”
“包将军临死前嘱我一定要赶在皇军破城前报与王听,小人……小人只有弃城报信,在俞山小人追上李将军,李将军闻说晏城被围,慌忙折回,谁知……谁知中途即碰上破晏城后追赶而来的皇国争天骑……禁卫军……五万禁卫军几近全军覆没!”那人一口气说完即又跪倒匍匐于地,不断叩首,地上很快红湿一片,“王,小人未能守住晏城,小人未能保护好将军,小人自知万死不足抵罪!但小人……小人求王……求您一定……一定要为包将军报仇!包将军身中敌箭依然坚守于城头一天一夜,他派小人快马报信予王……就是想等到王派兵救城……谁知……谁知……”那人说至此已哽咽得说不下去,整个帐中只有他悲痛的啜泣与强忍的吸气声。
“李羡!”风夕重重吐出这两个字,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眼中光芒如雪剑,既冷且利!
帐中一片凝重的气氛,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片刻后,风夕才再出声问道:“皇国大军离无回谷还有多远?你可知其领将是谁?”
“回我王,小人领先约一日路程。”那人依然跪于地上,“皇军的领将戴有青铜面具,不知其貌,但其身后旗上有一‘秋’字,而且擅骑射,箭无虚发!”
“半日吗?”风夕目光微闪,“秋?善骑射?那必是风霜雪雨四将之寒霜将军秋九霜了!”
“齐恕!”风夕猛然唤道。
“在!”一直握拳垂首的齐恕马上应道。
“带他下去治伤。”风夕沉声吩咐道,“并召林玑、徐渊、程知三位将军即刻前来!”
“是!”齐恕扶那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