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费康、费保定先生,京城棋界的高人。”
华安安看费保定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很高,略微有些驼背。面容黄瘦,留着短短的山羊胡子。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机警、几分傲慢,又有些饱经沧桑的浑浊。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难以琢磨的人。
华安安微笑着向众人一一拱手。短短一天,他作揖的动作越来越圆滑熟练了。
另外两位棋手,一位是温州刘公义,一位是福州陈好逑。华安安明天将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夺回田家的产业。
众人簇拥着上到二楼,徐怀璋老先生端坐在八仙桌后面饮茶,桌上摆着棋具。
大娘子引荐后,华安安恭恭敬敬向老头作揖。老头口齿不清的咕哝几句,见华安安没有反应,便疑惑地望着大娘子。
大娘子说:“华先生,你委屈一下。徐爷年高德昭,今番指导你一局,问你受几子?”
华安安差点笑出来。我堂堂正正的职业四段,世界冠军也不敢说让我两子。他怀着诙谐的心情又向徐爷作揖,感谢他的指导。
于是,徐爷让摆上三子。华安安这才发现,自己只能站着下棋,因为他是受教育的受惠方,必须对徐爷表示足够的尊敬。
开局后,华安安大跌眼镜。这位年高德昭的老前辈怎么还偷子?
这局棋是华安安在连续不断的忍俊不禁的心情中下完的,双方都觉着很开心。
大娘子含笑对华安安说:“徐爷夸你孺子可教,前途无量。”
随后,田家在云海楼大摆筵席,款待前来助阵的棋手和亲朋好友。
大娘子劝过酒之后,和田爷、田有益及有益的师傅陈好逑,来到一间雅室,商量明天排兵布阵的问题。
“这位华安安棋力很弱。”大娘子有些忧心忡忡。
田有益说:“是的,依今天我和他交手的感觉,估计他就是三四品的棋力。”
田爷说:“没办法,乞丐窝里找出来的。我费好大劲,他才答应明天助阵的。”
大娘子叹口气,说:“没时间了,只好凑合让他上场。三侄下棋毛糙,他至少比三侄强一些,能顶一个名额。”
田有益咬着牙说:“这样,我们等于已经输了一盘。剩下四盘棋,必须赢下三盘。”
大娘子对陈好逑说:“我听徐怀璋说,对方请来了吴家阶吴老虎,桐城公子方行健,孙子明,刘架轩和林海悦。陈师傅看怎样对阵才有胜算?”
陈好逑大吃一惊,摇着头说:“对方竟然请到吴老虎和桐城公子,这两个都是厉害角色。”他叼着烟锅子,沉思一会,说:“吴老虎是童梁城的得意高徒,棋风刚猛至极;桐城公子享誉江浙,棋风刁钻古怪。我看过他俩的棋谱,这两个人,说实话,在座的棋手都赢不了他们。”
田有益听了唉声叹气,说:“真没想到,赵家会请来这样两个人,我们失算了。”
陈好逑说:“其他三个人,都是本乡棋手,我们取胜还是有把握的。”他看大娘子一脸愁容,就宽慰她说:“不过,京城来的费保定,久经江湖,见多识广,想必有些手段。”
大娘子稍稍放宽了心,想了想,说:“吴家阶是童梁城的得意高徒,必然是排在第一桌的,桐城公子名震江南,应当排在第二桌。只要我们从其他三桌赢得两局,再从这两人身上赢下一局,就大事可定。”
陈好逑说:“大娘子说的是。”
大娘子点点头,说:“看来,我们只好用下驷对上驷的办法,用最弱的对付最强的。这个华安安棋艺最弱,就排他坐第一桌,应付吴家阶。费先生最强,让他坐第二桌吃掉桐城公子。剩下三桌,就有劳陈师傅和公义两位大哥了。”
陈好逑见自己避开了吴家阶和桐城公子,心里悬着的的石头顿时落地,连忙说:“好说,好说,好逑岂敢不竭力效劳。”
第三十二章 仓颉庙之战
华安安坐在酒桌上,浑身不自在。除了昨天早晨那碗惹事的馄饨,他已经九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为了补充体能,只好不停地喝糖水。本来每人发了一颗高效醒神剂,结果,他和祝子山的掉进界溪喂了鱼,陈宝和邓坚的在山路上滑倒,也不知去向。
宴席上的珍馐美味,都是当地特产。鸡茸金丝笋,兰花蛇丝,菊花草鱼,野兔,山麂,泥鳅粉丝,盘碟堆积,香味四溢。
华安安看着这一切,觉着胃在痛苦的扭曲,几乎拧成干毛巾状。他不敢动一筷子。他暗想后天回去,哪怕犯纪律,也要来嘉丰镇补上这一顿。
田爷和田有益盛情劝相,他只好夹几筷子,沾一沾嘴唇,又赶紧放下。
众棋手见他来路不明,棋艺低微,都视他若无物。觥筹交错间,满桌人都在恭维费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