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学生不知是出于对父母的愤恨,还是出于对寻找“北京人”事件的嘲讽,首先寄来了一封令人捉摸不透的信:“你们可以把我的父母拿去,可以白送你们,不要钱。”信的署名是“夏伦·波莱。”
华盛顿一位姓萧的先生在来信中说:“我有一位在台北当高级官员的朋友掌握你们要找的‘北京人,化石,如果能出15万美金,我愿意当中间人,从中抽取25%的酬金。”
一位叫艾力斯的小姐在来信中说:“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北京人’化石在菲律宾马尼拉,如果先付给我7.5万美元,我将提供化石所在地。”
加利福尼亚州的艾斯特里拉夫人在来信中说:“我近来心神不定,当手握《时代生活》时,就产生一种强烈的特异功能,这种特异功能使我透过时光和空间,看到了‘北京人’。‘北京人’向我含泪诉说自己在天之灵不能安息,除非把它送回祖国。‘北京人’选择我把这个希望代转给‘北京人信箱’,只要《时代生活》将5万美元的支票寄给‘北京人’合法的代理人艾斯特里拉夫人,‘北京人’将答应讲出它目前的隐藏地。”
一封来自印第安纳拉法莱特的信,署名是西穆斯·米勒神甫。这位神甫在信中用极端尖刻的语言指责贾纳斯提出用一笔酬金来寻找“北京人”,是故意在制造骗局,以此愚弄美国公众。西穆斯神甫还在信中扬言,要向美国当局控告贾纳斯和《时代生活》。
还有一封来信是红色信封,从上面的邮戳来看,此信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开西米,复信地址是“金三角”,信封下面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信上的字用描金写成。
其内容是:“把我们伟大祖先的遗骸迁移到一个秘密地点是我一手策划的,为的是不让任何一个野蛮的民族和野蛮的人对它进行亵渎和毁坏。我郑重宣布,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立即停止你们的搜寻,否则,将大祸临头,招来举家灭顶之灾。”信的署名是“龙夫人”。
在所有来信中,最具恐怖色彩的是这样一封:“既然你们胆敢搜寻‘北京人’,就要把它搜寻到,否则,你们的人将遭到暗杀,《时代生活》办公大楼将被炸掉。凡参与搜寻‘北京人’的一切机构和人员,将从地球上统统消失。”信的署名是“人间老人”等等。
面对这些或轻率或浮浅,或严肃或认真的来信,贾纳斯没有丝毫的震惊和困窘。因为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和渴求达到的社会效果。
据有关资料透露,早在贾纳斯从中国返回美国的飞机上,他就想到了如何巧妙地利用寻找“北京人”的事件,提高他以及他所领导的“希腊遗产基金会”的知名度。新闻发布会的召开,即让美国政界要人看到了他正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为中美友好关系做着努力,同时也让中国方面了解到了他贾纳斯是如何信守自己的诺言;不管寻找“北京人”的最终结果如何,他贾纳斯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一种谋求全人类利益的良好形象。
于是,贾纳斯的名声几乎同当初“北京人”化石的发现和遗失一样,很快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希腊遗产基金会”也由此不断收到一笔笔可观的“赞助”经费;而贾纳斯作为一项文化专题的发起人,这一时期也在公众场合频频抛头露面,出尽风头。他想,既然帷幕已经拉开,这幕“戏”无论如何也得“演”下去,直到剧目的尽头。至于剧终时如何向热情得近乎疯狂的观众“谢幕”,则是一件用不着现在过多考虑的事情。
1972年6月9日上午9时左右,暂时寄居在纽约哈佛俱乐部的贾纳斯刚刚活动完身体,正在兴致勃勃地阅读一份晨报,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62岁的贾纳斯尽管手脚显得有些迟缓,但还是急忙放下手中的报纸,迅速拿起了电话。近一时期来,他的电话骤然剧增,而这些电话无疑都是关于寻找“北京人”的。不过,令贾纳斯颇感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电话为他提供了他最想得到的线索,所以他希望今天这个电话能给他带来好运。
果然,贾纳斯刚拿起电话,话筒里便传来了一位略略有些沙哑的女人的声音,这声音虽说并不十分的温柔,却显得有些神神秘秘:
“是贾纳斯先生吗?”
“是的,我是。”
“贾纳斯先生,我是……”
对方刚说了一句,便突然停住了。
凭从话筒里传来的一种信息,贾纳斯感到今天这个电话的确有点与众不同,至于怎么不同,又说不出来。
大概过了几十秒钟,对方才继续说道:“贾纳斯先生,我是原美国海军陆战队一位队员的遗孀。我的丈夫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中国北方服役。我的手上现在有……”
“有什么?”还未等对方说完,贾纳斯便急不可待地问道,“是不是‘北京人’化石?”
“不错,贾纳斯先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手上拥有当年我丈夫从中国带回来的‘北京人’化石。”
“那太好了,我愿意马上和你见面会谈。”贾纳斯兴奋地说。
“在什么地方?”对方问。
“在我的房间,或者到您的住所,怎么样?”
“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我理想的会谈场所,先生。”对方婉言谢绝道。
“要不,我们在曼哈顿酒店或加利加斯咖啡馆会面?”贾纳斯以征求的口吻说。
“先生,对不起,还是不合适。”
“那就请您挑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好吗?”贾纳斯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
“如果您愿意,我想把会谈的地点选在帝国大厦第102层观光台上。”
“那……好吧!”虽然对方选择的这个地方既奇怪又出乎意料,但贾纳斯还是同意了。
“你必须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赶到。”
“好的,我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到了那里后,我怎么知道是你呢?”
“这你放心,只要我认识你就行了。”说完,对方很利索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贾纳斯有几分激动,几分迷茫,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忧虑。是去还是不去?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特意换上了一件漂亮的礼服,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帝国大厦第102层的观光台上。
帝国大厦坐落在纽约第5大道的第34街口上,这是一处著名的■望点,站在上面,几乎可以鸟瞰整个纽约的全貌;倘若天气晴朗,还可以看到远处纵横交错的河流、气派非凡的海港以及近郊的名胜美景。所以,来自世界各国的手持相机的游客每天都络绎不绝。
贾纳斯在观光台上转了一周,却未发现他想急于见到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哪个女人过来主动打招呼。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比约定时间已超过了5分钟。
会不会是一场骗局呢?贾纳斯开始担心起来。又过了5分钟,正当心灰意冷的贾纳斯转身欲走时,一位满头乌发、一身黑衣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请问,您就是贾纳斯先生吗?我就是今天早晨给你打电话的人。”黑衣女士说着,主动伸出了手。
“是的,我就是贾纳斯。”贾纳斯兴奋地接住了黑衣女士的手,并快速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陌生之客。黑衣女士大约近50岁年纪,尽管脸上过重的护肤霜仍然难以掩饰岁月馈赠的衰老,但看上去还是姿色未减,风韵犹存。她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衣,手提一只黑色的皮箱,脚蹬一双黑色而光亮的皮鞋,周身上下除了那张涂有白色粉脂的脸,似乎全被笼罩在了黑色之中,给人一种极其神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