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商津恍恍惚惚,盯着红底白衬衫的结婚照瞅半晌,先指着自己的笑靥如花问:“我怎么可能高兴成这样?拍照的时候你是不是施了妖术迷惑我?”
要不就是太早被浦开济叫起来了她没睡饱,脑袋瓜子晕乎了惶惶然不知所谓。
随后她又指着结婚照上他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摄影师不是让你笑一笑,你也没听话,老实说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娶我?你没看到在场的工作人员一直拿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吗?”
分明怀疑他是不是被她强迫的。
浦开济带上所有需要提交的材料,一声不吭领着商津来到盖钢戳的地方。
阿姨检查完材料后,一再询问浦开济是不是自愿和商津结婚。
拍结婚照时就累积的怨念刹那濒临爆发,商津没好气:“干嘛呀?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自愿和他结婚的?”
但听浦开济开口:“是我逼我太太和我结婚的。”
商津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咽下一口口水,喜笑颜开,向阿姨嘚瑟:“对呀,是我老公跪在榴莲上痛哭流涕求了我三天三夜我才勉为其难答应嫁给他的!”
浦开济侧眸瞍她一眼,似对她的过度夸张有意见。
商津扬下巴迎视:“难道不是吗?”
浦开济没说话,默认她的说法。
商津骄矜看回阿姨,催促阿姨快点戳钢章,阿姨竟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前脚扬眉吐气完,后脚揣着鲜亮的红本本跨出民政局大门,商津又丧得想哭:“我怎么就嫁出去了?少女还没当够,怎么突然变成少妇了?明明应该多谈几年恋爱啊!女朋友都不知道怎么当,怎么跳级去了当妻子嘛。”
扭头她便问浦开济:“要不我们现在折回去办个离婚吧?”
她天生的厌世脸在此时表情的添油加醋之下更显颓然。可她再颓然再后悔,浦开济也不可能答应她。
商津原地蹲下身不走,准备酝酿一场嚎啕大哭来祭奠自己莫名其妙消逝的少女时代。
浦开济陪着她蹲下身,一言不发将刚买好的早上来民政局的路上她念叨着想吃的冰淇凌撕开包装纸送到她嘴边。
商津吸吸鼻子,到底没忍住嘴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在当下只有零下一度的寒冷天气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她要的就是这份酸爽,这会儿正好帮她镇定情绪,于是打完冷颤后又舔了两口,旋即将冰淇凌推向浦开济。
被她舌头融化的那部分奶白沾染到浦开济的嘴唇上,商津眯着眼睛笑,示范地“啊”给他看,示意他张开嘴巴。
浦开济推回去给她。
商津倾过身亲他,他不吃还是被迫吃了。放开他后商津撇嘴:“你总是这样,故意要我喂你,骗取我的主动亲密,别以为我不知道。”
兴许以前不是,可如今对于他这个接吻狂魔来讲,恐怕是巴不得的事情——商津自认为她的猜测一定没错。
一手拿着冰淇凌边打冷颤边慢慢舔,一手伸进浦开济的衣服口袋里由他热烫的掌心焐着,商津靠着他的手臂与他慢慢走出民政局外的这条路,碰到几对与他们相反方向迎面往里走的倒都是一脸甜蜜喜色的年轻男女。
“真幸运……”商津嘀咕,没有遇见来离婚的人,是个好兆头。
浦开济侧眸,用眼神询问她。
商津挑高眉尾,提醒他:“我是想说,虽然领了结婚证,你也不能以为我就板上钉钉得跟你过一辈子噢。”
浦开济回应她的是,口袋里的五指扣紧她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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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已婚少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老公带去和公公婆婆吃午饭。
商津并没有因为成为浦家的媳妇儿而受到更为热情的接待。
虽然浦爸是浦家一家三口之中算起来话最多的一个,但仅仅相对浦妈和浦开济而言,且今天没有了葛叔叔在场,他的毒舌无处可怼,沉默不少。刨开四人刚碰上头时的相互问候,饭间他们都没怎么交流,商津面对两位长辈便也自然而然克制平日的聒噪。
神奇的是,商津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受重视遭受冷遇,而是延续了慈善晚宴上的感觉,好似她与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其实本就属于他们的一员。
对比之下,曾经在她从小长大的商家,反而有无形的疏离感。
餐品上到饭后甜点时,浦妈妈询问浦开济婚后的计划。
浦妈妈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晚发病时好不少,不过仍旧一眼能叫人瞧出她是个病人,即便她化了妆。当然,因为长得好看,所以生病了也是病美人。
浦开济回答等和商津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同时手里将他的那份甜点推到商津面前给她吃,商津确实爱吃,可眼下直勾勾瞪他:怎么可以在他父母面前表现得她像只需要他喂养的猪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