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你还好吗”陈坛静心里有些发慌,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洞幽使劲扯了扯陈坛静衣袖,示意她不要多事。
“我很好啊,干嘛这么问?”吞天转过头,满脸疑问。
陈坛静和陈洞幽都松了口气,这小子倒是正常了,只不过怎么感觉,不傻了?一点都不像那个只要有冰糖葫芦,就呵呵傻乐的傻小子。
“你不帮林姐姐,真的没事吗?他们有那么多的人。”陈坛静担忧道。
吞天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要是走得再慢些,恐怕她会连我一起砍了。”
此言一出,陈洞幽和陈坛静都有些难以置信。
少女站在大雨中央,但是连一片衣角都未曾被雨水沾湿,如果三人像那群杀手一样站在林露清对面,就能看到那一双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转眼的神明之眼。
不知何时,巍然不动的少女,如梦如幻,如电如影,明明林露清只是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所有的杀手,在那一刹那都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他们杀来。
有个杀手觉察到胸前一凉,结果脸上的面具就这么平整的滑落,眼前一脸冷漠的少女缓缓收剑归鞘。鲜血,疼痛在那一刹那齐齐绽放,若无前两者,他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一切仅仅是一场大梦,然后他就倒在地上,安静死去。
不仅仅是他,街面上,超过五百人,齐刷刷倒下,临死前都是那般满脸错愕,可明明少女只是站在原地轻轻挥了一次剑。
那一刹那,亦真亦假,甚至能够嗅到少女发尾那股好闻的兰麝清香,身外化身?
一剑了结近五百人,此刻在场之人恐怕不会有人再怀疑这个少女是位剑修,更令人恐惧的是,她还来自处事一向雷厉风行的天澜山。
林露清再一次挥剑之际,已经有无数战意暴退的杀手,转身而逃,可在这想要逃遁的一千人眼中,身前都出现了一位持剑而立的清冷少女,宛如肃杀的神明。
林露清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捧着那把浮萍草,竟然有雨滴能够穿透那一层剑气,落在剑锋之上,少女一手亮起白光,轻抚这剑锋。
客栈内的掌柜王萍,还有他的伙计们,看向那群神态癫狂的人,人人面露惊恐,不分敌我的挥动手中利器兵刃,也不管周遭是谁,将所有保命的术法神通,一并祭出,像是在和什么无形的怪物死斗。
林露清终于再次挥出一剑,这一次,即便隔着漫天雨丝,陈洞幽等人都看到了那无形的一剑,而街道上的杀手们,此刻浑然不觉,仍旧在和那个假想的敌人死战到底。
雨停了。
阴云依旧,但是这场大雨像是被一位远古的神灵,无上威严硬生生镇退。
眼前的一幕,一定会深深烙印在围观之人的心中。街道上,横七竖八躺倒好几百人,人人胸膛上都有一道夸张的伤口,但是不见有鲜血流出,诡异的是,每一个死于剑下的人,脸上的神情迥然不同,有的保持着满脸狰狞笑意,有的则是在哭泣哀嚎,有的则是惊恐。
剑术有名,众生相。
所有的人,都死在了这一剑下,但是少女好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蓦然转身,看向客栈内的所有人,眼神冰冷,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凝视着自己的猎物,或者说,是一位神明在俯视渺小的蝼蚁。
“糟了!”吞天率先反应过来,双袖一振,将愣在原地的几人,甩到客栈之内。
陈洞幽一把抱住陈坛静向后倒去,王萍和那两个伙计则是完全不知是什么情况,便被一股劲力甩飞。
与此同时吞天已然杀出客栈,气息蒸腾,他要抢在林露清真正斩出那一剑之前,将她打倒,至于事后夏泽怪罪什么的,他已经顾不上了,能不能阻止林露清,是一回事,可如果没能阻止她,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要死。
但林露清的一剑,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吞天眼前一晃,明明她还在原地不动,但是竟然有一道与之一模一样的身影,一剑刺出。
原先落脚处,陡然浮现出一道漩涡,结果硬撼上那一剑之后,漩涡竟然一分为二,然后散成四处乱流的灵气,而在其中,有一道红色身影,闷哼一声,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客栈门槛之上。
“屯田!”陈坛静快步走上前,焦急的想要检查吞天的伤势。
结果吞天一把推开她,再度冲了出去,在他胸膛上,有一道剑气,像是铁锅上的躁动热油,仍旧在不断的侵蚀他的身躯,愈合他伤口的灵气,与之抗衡竟然不敌,透过那个伤口能看到一颗不断跳动着的心脏。
吞天头一回感觉到濒临死亡的危机,先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死了,而与他息息相关的夏泽,也受到牵连,早知道林露清耗费那么长时间祭出的是这样恐怖的一招,他还不如干脆直接现出真身。
吞天深吸一口气,就要放出真身,但是林露清显然比她更快一步,那身影如风吹烁灭之烛,剑光所向,显然是要斩下吞天头颅。
不过下一刻,那个荡如白虹的身影,不知是何缘由,如同风中流沙,一点点散去,远处那个陌生的林露清突然停下脚步。
吞天身旁有一人,他抬起头,先是无比的欣喜,然后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身旁少年,相貌与夏泽如出一辙,只是穿着一件布满星辉的衣袍,衣袍中的星斗,还在不停流转,他满脸笑意,朝远处的林露清道一句:“好了,够了。”
那个如同神明一般的林露清,一听这话,眼中的冰冷,冰雪消融一般,连同眼中的辉光一同散去,身子一歪,眼看要倒在地上。
那个陌生的夏泽,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将林露清一把抱在怀里,一步步向着吞天走来。
“心神出鞘?”吞天狐疑道。
妖族不同于寻常人,对于人心善念,恶念的感知,要灵敏得多,因此常常出现化形妖物走到路上,向人取经如何做人。眼前的夏泽让他感觉不到杀意,但是也不意味着眼前之人,对他毫无威胁,这个夏泽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夏泽。
“是心神出鞘,所以放心。”那人笑道。
吞天只是接触他眼眸的那一刹那,就仿佛是被人冻僵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这人会读心,而且那一双眼眸像是能够看穿一切,万般皆明。而且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能够描绘出他的相貌,就好像他站在那里,他就是人世间,天上地上,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