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的人是程程,但她酒未完全醒,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痛苦得哼哼哈嘿着。听过我这一遭过后,她坚定地拍着大腿说:“乐遥!你相信我的火眼金睛吧!他一定是对你一见钟情不可自拔了!”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专心致志地开着我的车。可程程那家伙却太不老实,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神乎所以地编着故事,富二代和苦情女、火花四溅、强取豪夺、虐恋情深,我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程程,你最近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对啊!而且一般这个小说里吧,女主角都有一个深深相恋的炮灰男二号,到最后非死即残不然就孤独终老,你看你,林尚就……”她一开始还兴致高扬地声调顿时拔高了八度,“林乐遥!你他妈的看着路啊!停!停车!”
一直到车停了有两分钟,我仍然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连开车门都费了半天力气。程程已经先我一步清醒过来,冲下车去检查被撞到的人。我哆哆嗦嗦地下车,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惊恐地问:“伤着没有?伤到哪儿了?”
他被程程扶起,眉头紧皱在一起,听到我的问话这才幽幽地抬起眼皮子,脸色苍白地摇头:“死不了……”
我们的视线随之下移,他浅蓝色的牛仔裤上,赫然一滩血红的印记。
手忙脚乱地将他送到医院之后,我还心有余悸,握着手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程程一边拨电话给坤子,一边斜眼看着我:“你停一会儿好吧,没看到他还会咧嘴笑嘛,肯定没事啦!”
我走回去就着她坐下,等她打完电话之后歪着脑袋靠到她的肩膀上:“程程,你说要是他有事怎么办?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程程啐了我一句,“喂,你看到没有,那小子长得可颓废了,头发比我的都还长,胡子拉碴的,跟犀利哥似的。”
等得越来越心慌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我一跃而起赶上前去:“医生,他的腿怎么样啊?”
“没大碍,康复之后一定可以正常走路的!”
程程欢呼一声,搂着我朝我脸上猛地亲了一口:“看到没看到没!我说你不用以身相许的嘛!”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本来还因为疼痛皱着一张脸,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憋住笑扭开了头。我急忙推开程程,随着护士帮他推进了病房,心虚地问:“疼吗?是不是很疼?忍忍啊,很快就会好的。”
程程白了我一眼,挤到病床前:“哎呀帅哥,你有女朋友没啊?没有的话你看妹妹我怎么样?嫌妹妹太霹雳了,那这妞怎么样?她人可好了,现在还单身哦!”
“放什么屁呢!”我揪住程程的后领,探身看着伤患,“需不需要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啊?”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眼睑覆了下去,良久他才睁开眼吐出几个字来:“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手术费出院后就还你们。”
“妹妹我啥都缺就是不缺钱,不急,不用急啊帅哥,哎呀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儿呢!”程程托着腮帮子一脸花痴样地趴在床头,摇头晃脑地活像个不倒翁。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缓缓说道:“周律。”
看着程程闹腾的样子,我无语地坐到一旁谁着手机找外卖电话,正在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坤子拎着一大袋的粥店外卖走进来,袋子往桌子上一搁,程程大喇喇地站起来去抢外卖,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了坤子身上,额头撞到了他的脸颊,痛得直嗷嗷。
坤子捂着脸颊五官扭曲地骂:“靠!你就是故意的!看到我帅故意撞的吧!”
再次无语地摇头,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施维,我怔了怔,然后示意她出去说话。走廊尽头,我停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巧精致的侧脸轮廓,下巴绷成了倔强的弧度。我突然觉得她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当初的我,故作坚强,对所有的一切都下意识地抵触和抗拒。
“你有话就直说吧。”她的语气终于不再像当初那个九零后妹妹了。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向了窗外漆黑如墨的苍穹,没有月没有星,只有飘渺的雾一般的浮云。我静静说:“我不会多嘴,但希望你不要对不起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