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巷,盛家,盛家老太太处,寿安堂,余老太师家的老夫人,余家祖母来盛家做客了。
期间跟盛家祖母哭诉孙女余嫣然的命运多舛,亲生母亲不在了,亲生父亲与后母苛待这个嫡长女,就连家中的弟弟妹妹也想踩她一脚,余家二郎和余家三姑娘这对黑心肠的兄妹,不光在家欺负嫡亲大姐姐,还在金明池边的马球会上与她为难。
要不是盛家明林姐弟及时出手,余嫣然亲生母亲的陪嫁金簪就要永远失去了,因为余家那两个狠心的,属貔貅的,进了他们口袋里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这要是真的一着不慎,这得多伤嫣然孩子的心呐。
盛家祖母一边劝解,一边看着堂下自己的孙女盛明兰在安慰着余嫣然,这祖一辈孙一辈的感情,算是定下来了,但也只能安慰几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时不能不说,还不能说得太过,如果弄得里外不是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余家祖母是个明事理的,就是性子软,身为婆婆,让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在家如此嚣张跋扈,还是我们盛家好,自上而下,长幼有序,辈分尊卑,母慈子孝,婆媳和睦,儿孙满堂,悌孝廉盛家,听着就顺耳。
盛家祖母看着余家祖母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于是打发盛明兰和余嫣然去小七那里玩儿,这会儿他应该在傲雪居呢,早上来请安时,说最近锦南州无事,反正与官家奏对一时半会的,不坐府衙,不入朝班,这官做的,也就那位官家能容忍。
如今去辽国谈判的使团发回消息,只要是宋辽两国边境榷场稳定,什么锦南州哇,谁管不是管,宋辽两国兄弟之邦,况且辽国皇帝陛下耶律洪基对大宋皇帝陛下赵祯有着一种迷之的个人崇拜。
区区锦南州不毛之地,死了的还是辽国北院契丹贵族的私军,我正愁没法敲打他们呢,大宋这边替我做了,边境榷场得了实惠,再纠结此事,那我这少年游学大宋不是白走一遭了嘛!
再者说,原锦南州归化辽国时,所有税收一分一毫没入国库,都成了辽国北院契丹贵族私军的私房钱,如今这私房钱没有了,你们还不好好文治?早点脱离蛮夷的形象不好?
如不是大宋提及这锦南州归化之地,辽国皇帝陛下耶律洪基都想不起这块土地,那个辽国伟大皇后、皇太后,萧卓除了给这片土地起了个好名字外。
查及史料,之后关于这块土地就没有过好消息,除了灾就是荒,税收进了辽国北院契丹贵族私军的口袋,可每遇灾荒要辽国国库去给这归化土地上的人们拨钱放粮,合着是一个大子儿没赚,还得多少赔点儿,得不偿失嘛。
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宋辽两国携手深化合作在进行,使团谈判顺利,锦南州经略府的逐步建立,趋于稳定。
这让三哥哥盛长枫和盛长林都有了闲暇。这会儿,兄弟俩正在傲雪居喝茶呢,其实是三哥哥盛长枫觉得自己这幼弟的名号在汴京城走动太好用了。
最近无事,正好再走一圈儿,上次金明池边马球会纯属意外,小过场而已,今儿怎么也得唱台大戏吧?正好借着上次的热乎劲儿,以后樊楼,广云台,绮云楼,潘楼,我盛长枫也可如履平地。
尤其是自从有了任职差遣,汴京城那些未及殿试的学子和各家勋贵之家的子弟们,都有意无意的跟他盛长枫亲近了许多,府衙内有人尊敬,出门在外有人恭维,别说是不是借弟弟盛长林的名号,我盛长枫好赖不记,新科进士二甲末名。
其他进士比我名次好的,有我任职好吗?有我任职好,有我差遣好吗?差遣好的,有我俸禄高吗?别的不说,我盛长枫做的这个位置,冰炭两敬最低比列位多两成,锦南州经略府最为年轻的官,日后说不定我外放都得比父亲盛纮当初的任职高呢。
在家中,阿娘林噙霜都得对我盛长枫说上一句,我儿长枫如今就是上进,谁家勋贵子弟能有在锦南州经略府的任职风光。皇家之物过手登记造册呀,整个经略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在我儿长枫手里走一遭,肥缺呀!
手里使唤的七品中下的官吏就有许多,就别说八九品的官吏了。盛长枫表示,只要考评下来,明年不升官,后年定能与二哥哥盛长柏一样。看着官家的赏识,太常寺少卿的位置是预留给二哥哥盛长柏的。
那谁能保证这锦南州经略府的一方经略相公不是给我盛长枫准备的呢,心里加上一句,我弟是新晋锦南侯,我弟是新科探花郎,我弟是盛长林,我盛长枫骄傲!
傲雪居,盛长林根本不搭理盛长枫有意无意的外出要求,乍暖初寒的冷,初寒料峭的孤单,你懂吗?你懂个屁!你懂个流星锤呀你!
你说你要与广云台的魏行首调素琴?你说你要与绮云楼的云娘阅金经?扯淡!你就是馋行首大花魁的身子,你下贱,真应该让我那便宜师父曹国舅带你出去游历一番。
顺便伺候伺候我那更便宜的师公,此处便宜是贱的意思,我不明说,也是这个意思!还好汴京各处挂账,国舅府都及时清,否则,哼哼,没有几间铺面和江南各州府的庄子田产,免谈,就是不高兴,哼!
盛长林歪着身子,喝着茶,笑呵呵的说道:“三哥哥,你总去外面好玩儿吗?我怎么没觉出来呢!二哥哥可跟海家定亲了,你这也得娶个当家大娘子回来了吧。
要不几位姐姐出嫁之时,你身边没个人,你让几位姐姐们如果说,喔,我家三哥哥他呀,没人肯嫁,就是因为流连烟花之地,还不敢明说,借我家七弟弟的名头,这不丢你锦南州小经略的面子?”
一句锦南州小经略,直接让三哥哥盛长枫达到了高……达到了人生的初步目标,只见他一张《疯狂动物城》里“闪电”树懒的脸都乐开了花儿。
一杯清茶喝出烈酒得的气魄来,他摇头晃脑的说道:“海家是书香门第,咱们盛家有点儿高攀了,说实话,海家比大姐姐嫁去的忠勤伯府的底蕴深厚呢。
咱们盛家最多是庄学究的书孰,在这汴京城小有名气罢了,出了咱们一门三进士,当然了,你的探花郎更高嘛,连带着二哥哥的一甲十三名和我这二甲末名都有了玄学的味道,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嘿嘿,都是我无意中听来的,这次科考呢,苏家一门两进士,苏轼、苏子瞻,就那榜眼,曾家一门三进士,不过是叔侄,以曾巩为最!不过嘛,三哥哥我是这庶子身份,自然差了些,高攀一门亲事,我不想,低娶嘛,有点儿,呵呵,不认可罢了!”
盛长林哈哈大笑道:“不至于,三哥哥,如果母亲不将我养在身边,你我都是一样的,还没你好呢。不过咱们盛家没有嫡庶之分,只要你想娶哪家的姑娘,不用你说,告诉弟弟我,我去求母亲张罗,父亲那里,你放心,我对家中的姐姐们什么样,你看在眼里,可有厚此薄彼,分个远近亲疏啊?
这回弟弟我为我三哥哥做点事怎么了?小时候你背着我,在后花园里,你背诗,我在你背上舞剑,没有你背的《侠客行》的十步杀一人……深藏功与名,哪有弟弟我在锦南州战场上立个不世功勋呐。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三哥哥在身后为我掠阵,定能赋诗一首,哈哈,否则你如今怎么会在锦南州经略府混的风生水起呀!但说到娶大娘子嘛,弟弟我早就被母亲说过,得娶个厉害点儿的大娘子。
三哥哥你呢,是不是得娶个体贴温柔的大娘子呀?海家嫂嫂什么样,得进了咱们盛家门才知道,但看着人情往来的,定是管家好手,贤良淑德呀!如果你拖着不去争取,跟弟弟我一道,弄回来个厉害的大娘子,咱们难兄难弟的,我大不了再出去游历一番。
你呢?往哪躲?想好了没,要不把我甜水巷的小宅院借你熟悉熟悉啊?哈哈……”盛长林一番挤眉弄眼的,说得煞有介事。
盛长枫听着一脸囧,确实如小七所说,婚事阿娘做不了主,祖母呢,大娘子呢,父亲呢,多方拉扯一番,万一选不好?不漂亮?不温柔体贴?再极为厉害那种?丑媳妇,那可是要面对一辈子的呀!哎呦我的天爷呀!那家里得是怎么一番鬼热闹呀!不行,如遇不决,问计小七,起码有前程,有退路,嗯,就这么干!
只见盛长枫一脸谄媚的给盛长林倒了杯茶,之后说道:“小七,三哥哥我这次听你的,你说我娶谁家的姑娘呀?”盛长枫这样子仿佛在心里说,小七,我要大娘子,只要我开口,你定为三哥哥我谋来。
盛长林玩味道:“要说汴京女子嘛,嘉成县主咱们高攀不起,荣妃的妹妹荣飞燕也不行,依我看,余老太师家的三姑娘余嫣红与你年龄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