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们刚刚行过主城大街,要过一处繁华之地再进支路去往落脚的场所。从护城河引的活水自城东流向天子府,流成一条数丈来宽的小河。
河两岸尽是酒馆,落英飞柳,鱼戏璧光,好不热闹。
正行进着,忽见前头尘土飞扬,竟是两列巡防官兵驰骋而来,举旗开道:“贵人游京——闲者避让!贵人游京——闲者避让!”
他们的笼车被赶到街角壁下。
百十八佝偻着坐在笼子里,身上的镣铐沉重得让人动也不想动一下。
他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见到了那位贵人。
百十八缓缓抬起懒倦的眼皮,透过自己一层乱糟糟的打绺的头发和一层铁笼缝隙,再透过不知道多少层的人影看过去,看到马背上穿鹅黄锦绣箭袖袍的将军。
鞍马扬蹄上河桥,也敢与风笑。
百十八的目光短暂地停留一瞬,又垂了回去。
谢九楼身边的楚空遥同他驾马齐驱,正谈笑间,楚空遥拿扇子打了打他的肩。
“怎么?”
“你看。”
谢九楼顺着对方扇子所指回首一望。
围墙边上,望不到头的一列铁笼子,每个里头都有一只蝣人。
楚空遥说:“按规矩,蝣人进京,是每年六月的事。偏生你今年回来,就提到了四月。你猜是为什么?”
谢九楼蹙了蹙眉,回头道:“走吧。”
第49章
翌日谢九楼生辰,一早接令,天子及天子城百官在城中斗兽场设宴,一是为他接风洗尘,二来便是给他庆生。
天子高居正中观景阁,左右二阁设百官之座,谢九楼在右边第一个,旁边是楚空遥。
直到申时,他才姗姗来迟。只穿着一身黑锦亮面便装,头发高高束起,并未打髻,远远对天子行了个礼,便撩着衣摆跑上楼去,在楚空遥身侧大马金刀地坐下,陷进椅子里,一腿屈膝踩着脚榻,身子往后一靠,喘了几口气,闭眼假寐起来。
“你这谱摆得未免太开了,”楚空遥撑着身子靠过去,“从上到下就等你一个来了才能开席。一身脏得像个花子……做什么去了?”
谢九楼睁开一只眼,扬唇道:“遛狼。”
两年前的冬天谢九楼率兵驻扎漠堑,在大漠里头捡到只快饿死的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