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黄昏
除夕夜的长安城,街边林立着售卖假面与各种应节之物的商贩,琳琅满目,宫中举行着大傩祭礼,而东市与西市也表演着傩戏。
长安城年节的热闹,让崔瑾舟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开心极了。
以往除夕之夜她都是陪同亲族在家中围炉守岁,崔宅作为世家的名门大户,会在家中举行大傩,驱除邪祟。
但显然摩肩接踵的长安城要更为热闹,冬日昼短,入夜极早,长安城的十字大街两侧早早就挂上了照明的纸灯笼。
除了假面深受一些孩童喜欢极为畅销之外,除夕应节之物与点心,以及迎接元日的爆竹也随处可见。
李忱一行五人来到东市,崔瑾舟一下车,便好奇的往人流中穿梭,活泼的像个孩子。
街道上人声鼎沸,李忱叫不住人只能让文喜跟随保护着。
“雍王这妹妹,倒是有些天真可爱。”
苏荷说道。
李忱扶着额,“她一直都是如此,被舅父与舅母呵护得太好。”
崔瑾舟从一家摊贩前买了一张白色的假面戴上,随后混于人群消失不见。
这可将文喜急坏了,“崔小娘子…”
片刻后,“啊呜!”
崔瑾舟忽然出现在李忱与苏荷跟前,还将二人吓了一跳。
苏荷下意识就要拔刀,崔瑾舟连忙摘下假面,“阿兄,是我呀。”
苏荷挑起眉头,将那已拔出一寸的横刀收回,李忱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呀,都已是及笄的人了,还这般调皮。”
崔瑾舟将假面重新戴上,双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的后退道:“及笄又怎么了,还未出阁,就算不得是大人。”
“瑾舟,小心。”
李忱抬手提醒道。
但还是为时已晚,好在崔瑾舟身侧路过了一个女冠,那女冠身手了得,抬手之间便将崔瑾舟揽住,从而使她避免撞到身侧一队跳大傩的领头身上。
大傩的领头,戴着恶鬼假面,侧身张牙舞爪的瞪向崔瑾舟,将她吓了一跳。
李忱连忙将崔瑾舟拉了回来,并对大傩的领舞作揖表示歉意,“舍妹第一次出门,还望莫要怪罪。”
遂拿出一贯厚重的铜钱想作赔偿。
哪知领舞却盯着李忱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直接将她的手挥开,很是不屑的扬长而去。
“什么人…”文喜本想理论,为李忱所阻止,她又向女冠示谢,“多谢真人。”
女冠摇头,并开口提醒道:“天已入暮,人群中鱼龙混杂,行至路上,需加小心些才是。”
“多谢真人提醒。”
李忱道,“不知真人供于哪家道观,如何称呼。”
“贫道姓李,名晔,玉真观道人。”
女冠回道。
“玉真女冠观?”
李忱的眸中闪过一丝火光,忽然觉得李晔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原来是李道长。”
女冠也没有多作停留,与几人作揖后便从人群中离去了。
“玉真观有什么吗?”
苏荷问道。
“那是我姑母,玉真公主的道观。”
李忱回道,“辅兴坊的东西隅有两座女冠观,分别是金仙与玉真,乃圣人为我两位姑母所建。”
崔瑾舟将假面摘下,盯着那女冠的背影,“阿兄,刚刚那个道长,生得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