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国家队的伙食好呢,薛林远从运动员退下来当教练的这些年一直是横向发展,这会儿奋力张开两条胳膊,就像护崽的凶狠鸡妈妈一样,看得人有些滑稽又有些感动。
凌燃眨眨眼,原本还很沉重的心情,突然开始变得轻松了。
他有点想开了。
银牌就银牌吧,多少人想拿还拿不到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退役之后华国的下一枚花滑男单金牌在哪里,还要等几年。
他竭力地在劝自己忽略掉心底里挥之不去的遗憾和酸楚。
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场。
凌燃也着急退场,见另外两人说说笑笑地落在后面,他索性右脚一个猛蹬,从左前外刃起跳,兔起鹘落间,一个跳跃难度最高的3a就完成了。
用刃分明,干脆利落,轻松的像呼吸喝水一样,干净又漂亮,引的场内外还没有退场的观众粉丝们疯狂尖叫。
凌燃倒也不是故意出风头,只是比赛要求的六种跳跃动作中只有a跳是向前跳的。他想赶紧退场,自然是只能选向前的a跳。
他泡在冰上十几年,有些动作已经成了肌肉记忆,脑子才一动,身体就飞起来了。
被他甩在身后的金牌和铜牌得主完全没有被抢风头的不悦,反倒是这么近距离地看了一个教科书般的3a,让两个年纪不大的运动员都高兴地鼓起了掌。
要知道在国际滑联(国际滑冰联盟)的官网里,3a这个部分的规范教学可就是直接用的凌燃的比赛视频。别看他们都站在领奖台上,跳跃的细节还是比不上经常被放在官网给人观摩的凌燃呢。
已经出了冰场的凌燃可不管这些事儿。
他独来独往惯了,除了训练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凌燃自顾自的把冰刀脱下,用毛巾细细地把冰刀前端的刃齿都擦干净,又倒置过来检察了一遍冰刀上呈u字型的内外刃。
确定自己的宝贝冰刀没有问题,又怔怔看了好一会儿,脸颊贴了贴冰凉的刀刃,才用软套包裹着把它装进了背包里,动作小心的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
他有些粗鲁地抹了把脸。
最后一次征战奥运的冰刀,他想拿回去跟其他奖牌放在一起。
薛林远在一旁催,“一会还有庆功宴呢,咱们赶紧回去洗个澡?”
凌燃抿唇点了点头。
他回身去拎自己的冰刀。
可下一秒再回头,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窗明几净,镶满落地镜的练习室的地板上,被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十五六小孩儿指着他的鼻子嚷嚷,“就是他,就是他划破了钟哥的训练服!他就是嫉妒钟哥能出c位!”
凌燃转过脸,就看见落地镜里印出一个细胳膊细腿的青涩少年。
穿着黑色骷髅头t恤,低腰牛仔裤,染了夸张的红发,还画了满是亮片的大浓妆。跟他原本的模样有几分像,却生了一双眼角内勾,眼尾拉长的纯黑眸子。薄白的眼皮上折痕深深狭长,眼里含着水,雾蒙蒙的,看人时像是没睡醒,又像是极为专注深情。
最重要的是,镜中这个少年妆再浓,眉眼都是稚嫩的,顶多也就十四五岁。
他自己可是上个月刚过完二十五的生日。
凌燃才皱了下眉,无数剧情碎片就一股脑地塞进他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