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才怪!”
薛林远嘟囔着,一只手扶住凌燃的胳膊,另一只手去稳他的腰。
不疼的话,怎么坐着坐着就起来了?
凌燃向来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仪态好到没得说,轻易不会乱动。
凌燃有点哭笑不得,“真没事,薛教,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是有点疼,但贝尔曼本身做完就会有点疼,缓两天就好了。
薛林远借着路灯看清少年神色平静,脸色正常,才勉勉强强松了手,冷哼一声。
他压低声数落着自家徒弟,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心疼。
“疼也是该得的,谁让你一声不吭就拉了个烛台出来……”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现在的成年组男单里,有能拉贝尔曼的吗?一个都没有!你倒好,非但拉水滴,连烛台都整出来了,还一言不合就在表演滑里拉。”
“等回头冰迷们都期待着看你在正式比赛里拉可怎么办?”
少年本来垂着眼,闻言就瞥了自家教练一眼,慢慢道,“我确实想在奥运会里做烛台。”
“嘿!你还振振有词的!”
薛林远又气又笑。
怎么着,早就打算这么做了,所以一言不合就能开拉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懂不懂啊,你个小兔崽子从来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
薛林远心里数落着,不住地瞄着少年靠在椅背里的腰,也不顾得生气了,满心满眼都是一会回去之后得找苏医生帮忙给他按按。
听出了薛林远语气里的松动,凌燃忍不住笑了,“薛教,我真的没事。这次表演滑之后本来就要休息几天,很快就休养回来了。”
他是盘算好的,也趁着这次期末考试给自己预留了充足的休息时间。
一个烛台贝尔曼什么的,休息几天就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次之所以会答应赛方临时的返场,凌燃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他早就想试试自己的烛台贝尔曼在正式的冰面上能不能拉得开。
同时也是想给观众们带来些惊喜,希望这场表演滑能留给他们不虚此行的印象。
至于宣告决心挑衅对手什么的,凌燃不否认的确有这样的心思,但却绝不是根本原因。
少年心里一直跟明镜似的。
花样滑冰是比赛没错,也注定要与其他人竞争名次。但最终站到那片60x30的冰面上独自起舞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想挑战的从来不止是对手,还有自我的极限。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追求更好节目的同时,成为强大且坚韧的人。
这是他的目标。
他也一直在为之而努力。
昏暗光线里,少年的眼中盛着细细碎碎的光,写满坚定。
薛林远看着看着,原本的那点不高兴就彻底没了。
他嘀嘀咕咕的,抱紧装着保温杯的背包,“等一会回去让苏医生给你按按。明个儿又得赶飞机回国,不赶紧缓过来,有你好受的。”
这事算是过去了。
凌燃听出自家教练别别扭扭话语里的意思,蓦得弯了下眼,这下就连清凌凌的眼瞳里也蕴了两弯淡金的小月牙。
薛林远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给凌燃倒了杯温水,颇有点干完这杯以后不提这事的意味。
少年很乖巧地接过,然后小口喝完,垂着的纤长睫毛老实搭在眼睑上,很有几分恬静的意味。
可惜——乖巧个锤子,恬静个锤子,都是假象!
薛林远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但还是被自家徒弟轻而易举地攻破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