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着便离开了,只留给简新筠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
医院里,祁遇醒了,正拿着电话,听秘书汇报办公室里的情况。
“祁总,”秘书说着,语气沮丧,“今天上午,证监会来了几个人,把您办公室的文件都拿走了,说是要做初步调查。还好我提前把您的笔记本电脑收起来了,才没被一起带走。”
“嗯,知道了。”祁遇还有点虚弱,佝偻着坐在床上,“辛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别客气。”秘书说着,本还想追问祁遇接下来的打算,但一想到他还是个病人,担忧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感受到对方的犹豫,祁遇安慰道:“没事的,这段时间就当放假,你刚好也休息几天。”
“好的,祁总。”危难当头,反而需要老板来宽慰自己,秘书有些赧然,“您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证监会说等您出院以后,再找您面谈,我看,您干脆就多住几天。”
祁遇一听就笑了,他想说“该来的躲不掉”,但又怕徒增秘书的心理负担,于是只道:“放心吧,我没事。今天先这样,之后再联系。”
秘书答应着,挂了电话。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祁遇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头顶的输液瓶,突然卸了劲儿,瘫在了靠枕上。
该来的确实躲不掉。当初,他提出用这种方式阻止oonlight上市,从而完成收购的计划时,傅岭与傅逍是完全知情并且支持的。而富岭成功收购oonlight,至今已有半年,这半年风平浪静,毫无波澜,说明傅家也是花了大力气在善后的。
可眼下,突然有人举报他非法收购oonlight,而证监会也受理了这项举报……只能说,傅家已然放弃了善后。
再回想他住院的这两日,压根就没人来探望——尤其是那些在他升职后,围绕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祁总”的人,一个都没出现。
由此可见,傅家不仅放弃了善后,还很可能放出了消息,要把他当作一颗弃子来处理。
蛛丝马迹勾勒出一个尚不完整但还算清晰的真相,祁遇明白过来,自嘲地笑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他闻声抬头,就见桑怡推开房门,探进来半个脑袋:“祁遇哥。”
他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sandy,你来了。”接着指了指病床前的椅子,“进来坐。”
“我来得太急,只能在路边的花店里挑了束还行的。”桑怡抱着一束向日葵,走到他床边,“你别介意。”
“不介意,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祁遇应着,不动声色地扫过那束向日葵,倏地想起了简新筠。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
桑怡把花束放在床头,又扫了眼空荡荡的病房,问道:“就你自己?”
“嗯。我爸去打听情况了,我妈回家拿点儿日用品。”
“那你感觉怎么样?”桑怡摆好了花束,在椅子上坐下,“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什么大碍。”祁遇说着,摇了摇头,“就是疲劳过度。”
桑怡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只端坐,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状态。
祁遇的状态真的很差——面无血色,胡子拉碴,往日深邃锋利的眉眼耷拉着,愁云惨淡里透着股颓唐,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
她心下不忍,开口道:“祁遇哥,对不起。”
她也不等祁遇的反应,径直往下道,“就是前天,我爷爷问我对傅逍怎么看,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对傅逍的态度,好推进傅、桑两家的联姻,所以我就告诉他,我不喜欢傅逍,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妹妹,我不愿意嫁给他。”
桑怡说到这里便停了,祁遇叹息一声,接过话茬道:“然后,这话传就到了傅家。他们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不愿意嫁给傅逍的。”
桑怡闭了闭眼,无奈道:“很可能是这样。”
祁遇微一颔首,觉得一切都说通了——他追桑怡的传闻本来就传得到处都是,前不久,他还把联众的股份“赠送”给了桑怡,桑怡也接受了,这在外人看来,等同于桑怡接受了他的追求。
傅岭面上不说什么,但绝不愿意看他“攀上”桑家这根“高枝”,更不能接受傅逍“输给”他的事实。所以,傅家根本就不是放弃“善后”,而是非常主动地向证监会举报了他。
举报一旦成立,他重则坐牢,轻则被吊销从业资格,就此失去“精英阶层”的光环。但无论是哪种结果,桑家都不会接纳他与桑怡交往。
祁遇捏了捏鼻梁,又觉得中间有些蹊跷——收购oonlight,对富岭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如果他窃取商业机密、非法收购的行为被坐实,那么富岭也很可能失去oonlight。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是傅岭的风格。
祁遇定了定神,对桑怡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和合适的时间,再叫上严峻,咱们需要一起想想办法。”接着,露出宽慰的神情,“不谈你和傅逍的婚事,傅岭对付我,应当还有别的目的。他暂时不会置我于死地的,你不用太担心。”
桑怡听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忧心忡忡地问道:“这事……该不会连累竹子姐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