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新筠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神色凛然地扫过整个办公区,发现有些同事正拿着手机交头接耳,同她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而有些同事则神色坦然,面对其他同事递来的手机,也只是耸耸肩膀,一副不予置评的模样。
而陈方达的办公室大门紧闭,仿佛对赵晓宇的视频毫不在意。
她再扭头看向身边的工位,空荡荡的——今天,桑怡就没出现过。
一瞬间,简新筠终于明白,其实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那边厢的祁遇,一走出证监会的大门,就见天边红霞一片。
此刻已是日落时分,橘红色、鲜红色和酒红色的余晖交织在一起,薰染了整个天际,再蔓延到他心里,将这半年来的压抑、郁结通通燃烧殆尽。
他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从未觉得如此轻松。
“你看他这副模样,”严峻站在车边,扭头对桑怡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谈成一个上千万的项目呢。”
桑怡感叹道:“毁了傅家几个亿的收购案,可比他自己赚个一千多万要痛快多了。”
说话间,祁遇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野心家变恋爱脑——”严峻靠在车前盖上,揶揄道,“这么伟大的景观,我怎么能错过?”
按照他们的计划,本没有祁遇自首这一环。但他一从港城回来,就说要去证监会自首,坦白自己不正当收购oonlight的行为,给自己和简新筠一个交代。
他这一自首,从业资格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不是恋爱脑,还能是什么?
严峻一脸的不理解,祁遇也懒得理他,只对桑怡问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吗?舆论应该炸锅了吧?”
“早就炸了,你自己看吧。”桑怡说着,把手机递给他,“单是赵晓宇的视频,点击率都已经过千万了。”
祁遇滑了滑手机屏幕,露出满意的神情,又听严峻说道:“别光顾着看视频啊。”他指了指证监会的大门,“里头怎么说?”
“先做初步调查,确认证据后再立案。”祁遇说着,将手机递给桑怡,“但我告诉他们,oonlight的项目负责人是傅逍,我的所作所为,富岭集团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所以初步调查还会涉及到傅家,时间估计会比较长。”
“那就好。傅岭大概没想到,他一直拿证监会举报的事威胁你,你倒好,一转身就去自首了,还把他和傅逍都兜了进去。”
桑怡说着,就差拍手叫好了——傅家出了这摊子事,一时半会儿,爷爷是不会再提她和傅逍的婚事了。
“多亏银行流程走得快。我刚告诉他们,这贷款我们还不起了,oonlight就进入法拍程序了。否则啊,都不知道祁遇还要忍受傅遥多久。”严峻说着,再次看向祁遇,“但是,我还得问你一句。你确定周谨明会来参加竞拍,把oonlight拿回去吗?”
“不确定。但我不这么做,他肯定不会出面。”祁遇说着,露出坦诚又释然的神色,“他不出面也没关系。我这么做,也是向他道歉了。”
他这副做派,严峻很不习惯。他刚“啧”了一声,就听祁遇的手机响了。
后者拿起手机,就见屏幕上跳动着“傅岭”的名字。
“好戏才刚开始。”祁遇说着,冲严、桑二人扬了扬手机,“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55章反击(中)
富岭集团的总部大厦位于b市西三环的,由钢铁与玻璃构成的巨大建筑矗立于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远远看着,不仅是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更是财富与繁荣的象征。
祁遇小时候,就被祁康平带着来过几次。他清晰地记着,某次大人们都去开会了,留在他和傅逍在傅岭的办公室里写作业。而傅逍把自己的习题本丢在他面前,一扭头就去玩高尔夫球杆,不料臂力不足,身形晃荡间,不小心砸碎了傅岭的古董花瓶。
花瓶落地的一瞬间,傅逍便将球杆甩开了。下一秒,秘书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傅逍立即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祁遇说道:“都是他干的。”
当时的祁遇,正趴在茶几上替傅逍写作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先用球杆砸碎了古董,再跑回沙发区。可傅岭和祁康平一回到办公室,秘书便替傅逍作证,一同指认了祁遇的“罪行”。
而无论祁遇如何为自己辩解,傅岭如何表现出“宽容”,祁康平还是让他吃了好一顿排头。
所以,祁遇从小就对这里没什么好印象。
经年此去,他坐在曾经替傅逍写作业的地方,眼神平静地环视周遭,接着,再看向对面的男人——
傅岭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看起来颇为闲适,但绷劲的下颌线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祁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说道:“傅叔叔,您找我来有什么事?不妨有话直说——大周五的,没必要耗在这里。”
见他仍用尊称称呼自己,傅岭嗤笑道:“祁遇,我小看你了。”
“哦,对了。富岭的不少部门都得通宵加班了吧?”祁遇没有接腔,而是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天色,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们都是领薪水的打工人,您别太为难他们了。”
“你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假模假式。”傅岭说着,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闹出这种事,他们早就下班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