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简母被她的冷漠扎到了,支吾了好半天才道,“刚才有个人,说是你的代理律师。他给阳阳打了个电话,说你要向法院起诉阳阳,告他诽谤,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个案子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律师了,有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和他沟通。”
简新筠说着就要挂电话,又被对方急切的语气留住了:“燕子,你和阳阳是亲姐弟,一家人没必要弄成这样啊!”
“一家人?”简新筠反问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向八卦博主爆料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弟吗?他说我乱搞男女关系、不给赡养费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弟吗?!”
她怒不可遏,音调越走越高,“现在到了要负法律责任的时候,他想起我是他姐姐了?他脸皮这么厚,到底是像谁吗?像你吗?!”
“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让让他怎么了?”简母本来是要做“和事佬”的,这会儿见简新筠连自己都骂,顿时急了,“你们做姐姐的,本来就该让让他……”
“够了!”简新筠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打断了对方的陈词滥调,“简冬阳已经二十七岁了,谁二十七了还是个孩子啊?!他是个孩子,你就该把他关在家里,别让他出门!他是个孩子,你们就不该琢磨着从我这里弄钱,给他娶老婆?!”
委屈与不甘在体中迸发,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其实有些事,有些人,我早就看开了。但我就一件事想不明白——爸爸、奶奶和简冬阳不待见我也就算了,但你身为亲妈,怎么也这么偏心呢?不都说母爱伟大,母爱无疆吗?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十月怀胎生我的时候不痛吗?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
简母被她一连串的反问弄懵了,僵在那头半天没有言语,过了好半天才道:“妈妈……妈妈怎么不关心你了?我打这个电话,不仅是为了阳阳,也是为了你好。有天我们不在了,还不是你们姐弟几个相互扶持?阳阳毕竟是个男孩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至少有个弟弟给你撑腰……”
简母滔滔不绝,简新筠已经无心再听了——人一旦接受了自己并不被爱的事实,就会对那些流于表面的伪装感到恶心。
“你有时间在这儿长篇大论,还不如抓紧时间给简冬阳找个好律师。”她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诽谤罪一旦成立,是会坐牢的,不坐牢也会拘役。法律可不管他还是不是个孩子,你们做好准备吧。”
她说着,径直挂断了电话,还顺带拉黑了简母的手机号。接着,她在原地静默片刻,将所有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简新筠几乎是出于惯性一般的抹了下眼角,却发现自己并未流泪。反而是她的内心,好似被一片云朵托着,飘飘然的轻松极了。
原来不压抑自己的感受,不自欺欺人,不勉强自己向世俗妥协的感觉这么好。
简新筠吸了下鼻子,收好手机,一抬头,就见祁遇站在几米开外看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儿?又站了多久了?
迎着她惊诧的目光,祁遇走了过来。简新筠一下就想起了高夕颜在微信群里的问话,有些无所适从地说了句:“好巧。”
“不算巧。”祁遇说着,指了指身后,“证监会找你来,是为了了解oonlight资料外泄的情况吧?我也是。”
简新筠点了点头,回道:“他们都已经问完了”
“那你回公司吗?”祁遇说着,率先迈开步子,“我送你。”
一道阳光自证监会的大门里照进来,他的背影隐没在逆光里,就像镀了一层金边。简新筠看着,一时间思绪翻腾。
上周末的混乱结束后,世界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下一些问题需要善后。祁遇与她各忙各的,像极了过去的相处模式,但隐隐之中,又有些不一样。
这几天,他会按时发来早安、晚安的问候;时不时地问她在干吗、吃了没;偶尔还会发来一、两张天空的照片。他并不追问自己能否留在她身边的答案,却在细致末梢里增强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简新筠必须承认——虽然她对祁遇的殷勤表现出爱答不理的态度,但内心其实是快乐的。
就像此刻,她与他在这里偶遇,她是快乐的。
“祁遇。”简新筠出声叫他,男人回过头来,又听她道:“你现在……是在追我吗?”
“……”他闻言一怔,又于瞬间笑了出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是啊,正如他在直播时说的那样,他向行业和公众坦诚自己的错误,就是为了能重新走回她的身边。
哪怕代价是放弃他从前最在乎的事业。
千万只蝴蝶在简新筠的心中飞过,卷起无声的风暴。她走到祁遇面前,问道:“你接下来有空吗?”
“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那我们……”简新筠说着,决定再对自己坦诚一次,“去约会吧。”
金色港湾是b市的最大的综合型商业区之一,还不到下班的时间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有人来吃饭、购物,也有人沿着河边散步,迎着初春的暖风拍照。
祁遇把车子停好,和简新筠从侧门进去,甫一入眼的便是一家网红冰淇淋店。简新筠瞥了眼招牌,说道:“我想吃个冰淇淋,抹茶味的。”末了,又补了一句,“之前一直想吃,都没机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