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最熟悉,最亲近的家人,这个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怎么样讲话。
第三次打字上去,还是觉得不对,正要删掉,却倏然听见一道淡哑的男声:
“霍音。”
在叫她的名字。
霍音下意识转头,在餐厅四下里张望一圈儿,也没找见叫她的人。
她捂捂刚刚在外面冻得发红发脆的耳朵。
唯恐是耳朵除了问题。
“咚咚——”
耳边传来两声不疾不徐,敲击硬物的声响。
大约因为声音的源头距离她太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些微的震动。
很微弱,转瞬即逝,不过让她捕捉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霍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转回头,就与站在外面的年轻男人四目撞了个正着。
距离很近,隔着一扇窗。
并不厚重的玻璃外,短短一天,未见就显得颇为陌生的男人站在室外。
程嘉让今天穿的,还是那天她在他行李箱里翻出来的那件黑色羽绒服。
拉链悬停在领口,露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戴天蓝色的口罩,浓黑的眉毛中断一小截,狭长的双眼犹在病中,依旧可辨几分难掩的桀骜。
像是丛林沉睡方醒的孤狼。
浑身透着“生人勿进”。
方才的响声。
大约是他用食指和中指指背,轻叩两下玻璃,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霍音看过去的时候。
他漫不经心站在室外,身后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间众生。
他们隔着明净宽阔的一整扇落地玻璃,视线相交。
这玻璃不大隔音。
她看见他对自己扬扬下颌,冷怠的嗓音透出冬日的凉意:
“这儿呢。”
……
程嘉让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还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底盘很高,她每次上车都略有些费力。
他好像格外喜欢这样的车子,也确实与他狂放不羁的性子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