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大喝院内呼啦走出十余人,为首的汉子精赤上身,筋肉虬结,皮肤上还可见到汗珠滚动,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居然没有什么痞气匪气像是一名习武多年的正宗武者跟在他身后的一帮年青人大都眉目端正也没有谁纹身刺青,与那些横行街面的泼皮无赖截然不同
胡笑天暗觉奇怪,举步走进大门,抱拳道:“敢问帮主如何称呼?胡某与贵帮蔡大虎有些恩怨未了,想找他当面谈一谈,不知帮主能否告知他的下落?”
那汉子道:“我是七星拳门的洪四海朋友,你昨日已教训过我帮中的兄弟收走了他们的积蓄,为何今日又找上门来穷追猛打?真当我四海帮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吗?”
胡笑天冷笑道:“洪帮主,蔡大虎做的什么勾当你会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我是从凌云寨来的,你们做的丑事已经败露了”
洪四海莫名其妙:“请阁下把话说清楚,洪某做过什么丑事?凌云寨?咦,你是李疯子的人?”面容一沉,喝道:“‘一阵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个个都背负几条人命,你竟敢孤身闯进县城莫不是活腻了?待我擒下你,交给官府审问处斩”
胡笑天抬手道:“慢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强盗?”
洪四海仔细一看便发现对方的衣服上溅射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心头一紧,缓缓道:“我四海帮与凌云寨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素无瓜葛,无来往,阁下是不是误会了?”
胡笑天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念微转,沉声道:“洪帮主,我昨夜杀进凌云寨,意外撞见了贵帮的蔡大虎据李疯子供述,他们抢来的赃物常交由蔡大虎处置变卖,已合作多年**读!吧*你身为一帮之主,默许属下勾结盗匪,赚取不义之财,与亲手杀人抢劫何异?告到官府处,该下狱问斩的人是你不是我”
洪四海双拳紧握,铁青着脸道:“不可能大虎他虽然贪财好酒,喜欢吹嘘攀比,偶尔犯点小错,但决不至于有胆量勾结强盗,触犯刑律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胡笑天摇头叹道:“洪帮主,你这帮主名不符实啊你是不是闭门练武,一心教导徒弟,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帮务?”
洪四海脸色由青转红,瞪着眼珠子道:“我是一帮之主,只管大事,平日里芝麻绿豆的小事当然没必要一一过问大虎身为副帮主,替我多分担一点又有何错?你不必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兄弟情谊”
胡笑天抬手一指,随意指向门外一名泼皮,淡淡道:“你过来”那泼皮怎敢抗令,抖抖索索的挪进门中,谄笑道:“大侠召唤小人,有何吩咐?”胡笑天问道:“你跟蔡大虎混了几年?”那泼皮瞄了洪四海一眼,垂下眼皮道:“八年”胡笑天又问:“蔡大虎在城里买了几处房产?在城外买了几亩田地?有几个相好的女子?”那泼皮老老实实的答道:“大虎哥购置了两处大宅,五间铺面,据说还借用小舅子的名义在龙岗乡买了三十亩地至于和他相好的小寡妇小媳妇,总得有四五个”
洪四海每听一句眼皮便跳一下,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正常情况下,蔡大虎绝无能力购置这么多产业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帮主,混到今天连一间临街的铺面都买不起蔡大虎的暴富背后,显然和“一阵风”脱不了干系可笑的是,随便一名帮众都知道蔡大虎有门路,来钱快,唯独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越想越气,随即记起对方刚才的指控,不禁手心冒汗,顿足道:“可恶,蔡大虎这家伙阳奉阴违连我都骗了胡大侠,我……”
胡笑天打断他道:“洪帮主我是黑道出身,不是什么白道大侠你只需点明蔡大虎的去向,其他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洪四海胸口一窒,苦笑道:“蔡大虎今日一早找到我,说是欠了一大笔债务,需到外地暂时避一避风头,央求我写了一封吧信便投奔我师父去了他若是骑马赶路的话,多半已出了杞县地界”
胡笑天道:“敢问尊师姓甚名谁?现在居于何地?”
洪四海肃容道:“家师乃七星拳门掌门人,‘铁臂铜拳’魏泰如今在睢州开馆收徒,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笑天沉吟道:“洪帮主,蔡大虎毕竟是你四海帮的副帮主他犯下的大错你要背负失察之责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
洪四海叹道:“我有理由拒绝吗?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我愿意做任何事证明自己的清白”
胡笑天解下背后的木盒,递到洪四海手中,道:“很好麻烦洪帮主把这个盒子呈给知县大人,告诉他凌云寨昨夜已被攻破,请他立即点齐人马去收割匪首查抄赃物,当是大功一件知县大人若因此获得升迁,想必届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洪四海闻到木盒中散发的血腥味,心里打一个突,双手一颤,差点把木盒丢开,强忍着胸腹中翻涌的酸味,低声道:“若县太爷问起是何人立下的首功我该如何作答?”
胡笑天微微一笑,道:“你便告诉他是胡秀才做的此人浪迹江湖,居无定所不贪图虚名赏银,已往睢州去了”
云天寺
寺门紧闭,香火烟气随风四散,却听不到诵经木鱼声两名小沙弥百无聊赖的守在门口两侧,时不时掩嘴打着呵欠
在台阶下方挤着两三百人,男女老少皆有,即使头顶烈日,汗如雨下,他们仍然虔诚狂热的注视着云天寺方向,只待寺门一开,便要抢先冲入寺内接受大师的佛光洗礼另有六七台小轿,各由家丁仆人护卫着,分散在附近的树荫下,亦在静静的等候
忽听蹄声得得,一匹骏马沿街奔来,马上的骑士背插长剑,眼神冷厉,衣衫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人未至,莫名的寒气已铺满长街,仿佛一柄锋利的宝剑出鞘逼来,挡在马首前方的众人齐齐打个冷战,不约而同的闪开一条通道,无人喧哗,无人质疑那骑士穿过沉默的人群,在云天寺前甩蹬下马,望了一眼门上高悬的匾额,淡然一笑,举步拾阶而上守门的小沙弥早留意到这不之客,挺起胸膛喝道:“站住佛门净地,未得召唤不可擅闯”
胡笑天淡淡道:“佛寺并非公堂,正该广纳信徒,多结善缘,何来召唤之说?我是专程来拜访昊天主持,听他讲经释疑的,烦请两位入内通报一声”他已从洪四海处打听清楚,云天寺的主持乃是昊天禅师,弘远等人则是外来挂单的游僧,寄居于寺中那两位小沙弥对视一眼,愕然道:“你不是来求见弘远大师的吗?”胡笑天朗声道:“云天寺的主持几时换成了弘远?”那两位小沙弥脸上露出些许惊慌,低声道:“本寺的主持自然仍是昊天禅师,不过他近来染上怪病,行动不便,已将诸般事务交由弘远大师代为处理施主若要拜见昊天主持,还请过几日再来”胡笑天暗暗冷笑一声,心道果然如此蓦地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喝:“天杀的,你说什么?弘远把昊天禅师给杀了,抢走了主持之位?我不信,我要找弘远当面对质”
他的声音极大,不止守门的小沙弥,就连翘首以盼的信徒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人人吓了一大跳为争夺主持之位,弘远竟杀了昊天?这可是一桩奇闻难道云天寺紧闭大门,就是要洗涮血迹,掩盖罪证?众信徒交头接耳,嗡嗡议论那年龄稍长的小沙弥脸色煞白,跳脚大叫:“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弘远大师杀人?昊天主持活得好好的,又几时死了?”胡笑天佯怒道:“你等此时为何又矢口否认?昊天主持若是平安无事,快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