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野心勃勃,我身边这位大骊国师,说不定会喜欢你。”
老人指了指身边的崔瀺,然后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楼下的那位纯粹武夫,“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既然还知道我是崔氏老祖,还敢如此行事,你小子真是胆肥。你就不怕我清醒的时候,一拳将你打成烂泥?”
孙叔坚眼神坚毅,“我只知道不搏一搏,赌上一赌,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崔瀺眯起眼眸,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年轻晚辈。
有点意思。
老人眼角余光将崔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轻轻跃下二楼,飘然站定后,老人身后就是大门紧闭的竹楼一楼,里头大药桶里还躺着个凄惨少年,老人盯住浑身肌肉紧绷的家族末流供奉,“想跟老夫学拳,没点真本事可不行,敢不敢接老夫一拳?接下了,不说九境,八境就是你孙叔坚的囊中之物,接不住,那就没第二拳的事情了。”
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孙叔坚仍然没有丧失理智,直截了当问道:“敢问老祖,是以第几境的修为出拳?”
二楼崔瀺微笑,确实有资格做自己的棋子。
一楼老人肆意大笑,欢快至极,“你是六境,老夫不欺负人,只以五境赏你一拳,如何?”
男子一脚前踏,一脚后撤,摆出自己的拳架,一股拳意如溪涧泉水,流淌全身,浑然天成。
显而易见,在武道之上,自学成才的孙叔坚不但有大毅力,更有相当不俗的大悟性,以他的野修身份,极有可能为了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六境巅峰武夫,一州之内横行江湖的武道宗师,付出了很多外人不可知的心血。
孙叔坚屏气凝神,隐约之间,已有几分大家风范,“有请老祖出拳!”
崔瀺突然没来由叹息一声。
光脚老人一步踏出,一拳砸去。
粗朴无华的一拳,打在了孙叔坚的额头上。
根本来不及阻挡老人的孙叔坚,瞬间倒飞出去十数丈,躺在血泊中,四肢抽搐,七窍不断有鲜血涌出,濒死之际,这个心比天高的年轻武夫,瞪大眼睛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不甘和愤懑。
粉裙女童捂住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青衣小童咽了咽口水,瞧瞧,可不就是一拳打死人?
二楼崔瀺出声问道:“为何要如此?”
老人转身跃回二楼檐下,“这种人根本不配学我拳法。”
既然人已死,虽然多少有些惋惜,有望八境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纯粹武夫,是一颗不容小觑的重要棋子了,但是崔瀺很快就放弃这点情绪,人都死了,多想无益,好在是别人地盘,不用他收尸。
崔瀺好奇问道:“杀他又是为何?”
老人坐回板凳,“不是给你看的,是给楼下那个家伙看的。”
福
祸无门,惟人自召。
崔瀺低头望去。
一楼竹楼外,站着一个脸色难看的少年,正在仰头朝他们望来。
不过少年始终没有说话。
气氛极冷。
片刻之后,老人没有起身,少年也没有离去。
崔瀺觉得有些无聊。
哪怕楼底下那人,是另一个自己的先生。
但是崔瀺对于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致,如果不是某人还有可能回到人间,既然神魂对半,身躯都已分离,那么对于自己已经没有半点裨益的泥瓶巷陈平安,崔瀺不介意送这少年一程,碍眼不说,还有可能会生出诸多变故,这让习惯了掌控全局的崔瀺很不喜欢,至于“少年崔瀺”的大道如何,是否会因此受挫,众生无望重返巅峰,管他国师崔瀺何事?
终究是两个人了。
老人坐在竹椅上,冷笑道:“怎的,你小子嫌弃老夫滥杀无辜,要为那个死不瞑目的家伙,跟老夫讨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