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扬长而去,独留姜芙在原地握紧拳头。
院子月桂开得金黄,林惊雨对窗绣红盖头。
萧筠前几日从宫中寄来了信,说他已向皇帝私下禀告,陛下同意他娶她为妻,只要他在选妃大典上,将手中牡丹给她,从此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萧筠信中还写,陛下对她映象很好,称她是个善良贤惠,识大体的女子,归功于她于城西不辞辛苦布善施粥,不将功德往自己身上揽,称感谢上苍,感谢皇恩浩荡。
百姓称赞帝王,是帝王所要的,民之所向,才是巩固皇权最好的方式。
以及,陛下说,想听她弹一曲兰花女。
“小姐,太子殿下都这般说了,此事定能成。”
林惊雨一笑,“但愿如此。”
大启有一习俗,新娘子的红盖头,需新娘子一针一线绣,去织与夫君幸福和睦,承载所愿所盼。
林惊雨也不例外,她像所有大启出嫁前的新娘子一样,憧憬自己的婚礼,幸福未来,与夫共白首,以及皇权在手。
她那皇权富贵的后半生,野心勃勃的一世。
门吱呀一开,郑小娘兴致勃勃,哼着小调进来。
林惊雨今日心情大好,她边绣着头盖,扬起唇问,“阿娘今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怎么,又怀上林家子嗣了,我要添弟弟了?”
郑小娘瞪了她一眼,却也不与她计较,她瞥见林惊雨手上的红盖头,笑着道:“呦,都绣上了,你怎知为娘给你寻了门天大的亲事。”
林惊雨轻笑一声,能有比嫁给储君还天大的亲事吗?
“张竹允你知道吗,就那个你爹的学生,前几日中了举,来咱家吃饭那个。”
“那确实是天大的。”林惊雨怔住片刻,她无语以待,叹了口气。
“且不说他家境贫寒,家中有一瘫痪老母,还欠了一屁股债,就说他妻子都死了有七年之久,”
“我打听过,那女人是掀盖头前太饿,偷吃了花生被噎死的,还未洞房花烛,算不得过门,而且你父亲如今器重他,他又刚中了举,前途无量,你可莫要目中无人,小看人家。”
“这话从阿娘口中说出来,倒也是稀奇。”林惊雨嗤笑,“阿娘这般看好他,不如这样,您嫁给他如何。”
“去去去,我好心好意为你,你倒好,狼心狗肺,要我说,齐家二公子也不错,是你心气高偏不嫁,错过了如此好姻缘上哪找去,还不是我这个当娘的为你谋划后半辈子。”
林惊雨毫不在意,她只在意黄色的线没了,她蹙了蹙眉起身,目光正与郑小娘相视,她回想起小娘方才说的话,笑了一声。
“阿娘放心,我自己的后半辈子,由我自己谋划,我定然不会亏着自己。”
她朝门口走去,郑小娘问,“你去干什么。”
“去买几捆明艳的线,去绣我光辉的阳关大道。”
她走在金光铺地的大道上,两边是芬芳的月桂。
上京城大道上,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角落里一个算命瞎子格外不起眼。
林惊雨经过时,那瞎子叫住她,“姑娘,可来算一卦?”
旁边的探枝惊讶道:“小姐,这个道士眼瞎,却能辨男女,真厉害,要不我们算一卦。”
林惊雨不以为意,“皆说盲人耳明鼻灵,你我身上皆熏香,皆是海棠牡丹女子香料,一闻便能闻出。”
算命这些事,不过是弄虚作假。
况且她从不信命,她只知人定胜天。
“走吧,我不信这些。”
林惊雨转身带探枝离开,那个算命瞎子忽然叫住她,“小姐不信命,是怕命不好吗?
林惊雨转头,她不恼,温婉一笑,“小女子是怕命不好,但,我始终觉得命在我手中,没有人可以算出我的命。”
“小姐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他摇着大雁毛扇子,故弄玄虚。
林惊雨又一笑,她今日也是闲着,于是坐下,朝眼前的瞎子道:“那大师说说看,我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