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大婚之后就一直同太子妃居于前朝的长乐宫,如今停灵之处自然也在此宫。
祁涟并几位年轻的妇人跟在队伍的最尾,远远地祁涟就见左脉之已经站在男子那列队伍之后了。
太子妃温氏再不见那日在邀月楼之前的嚣张神色,青白着一张脸,抱着皇太孙贺承乾跪坐在棺椁之前,对周遭的一切动静好像无知无觉。
内外命妇在长乐宫服丧三日,等到三日之后祁涟乘着马车回到左府之时她觉得自己一身都酸痛地不似自己了。
宫中安排还算周道,除了这三日饭食没有荤腥之外,换洗还有休息之处都算干净整洁。只不过任谁在跪了三日之后恐怕都不会道一声轻松。
皇帝体恤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们,并不让她们要在宫中待满三日才准离宫,所以令惠公主和左老夫人第一日就回府了。可祁涟她们这些年轻妇人就没那么幸运的,那是真是实打实地在宫中守了三日的。
不过幸好如今太子妃因为太子逝世伤心欲绝,没有心情刁难她,祁涟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三日。
回府之后祁涟什么也不想,脱了衣服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待她醒来之后,太阳已经斜照在窗柩之上,素白的纱帐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日暮将至。
“来人。”祁涟出声唤道。
采衣推门进来,“夫人你醒了”,随后她就将床帘子用镂空鸳鸯戏水的金钩挂了起来。
祁涟拥被坐起,看着窗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采衣,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采衣来扶她起身,“回少夫人,已经申时末了。”
随后她又拿来一个小的青釉色描金边的细颈瓶递到祁涟眼前,“夫人,净室里已经给您放好了热水,公子说您沐浴的时候将此物滴几滴在浴池之中,洗浴之后能缓解身上的酸痛感。”
若是往日,她定是无法容忍自己不沐浴就睡觉的,可人若是真到了站着也能睡着的地步,那是真的什么都管不了了。
饱睡之后的祁涟这会儿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再不沐浴的话,她身上的味道就离左府厨娘腌的酸菜味道差不了多少了。
祁涟好奇接过,扒开瓶口的塞
子凑近闻了闻,果然是左脉之的手笔,闻着就是一股白梅香气。
残雪梅香,已是暮春三月,祁涟却有一种陡然回到冬日的凌冽之感,果然‘南烛公子’提神又醒脑。
今年本是三年一度春闱之年,朝政事忙,太子殿下的灵柩下葬之后,本因国丧而推迟的春闱自然要重新提上日程。
贺正派了二皇子作为今年主办春闱事宜的主考官,朝中官员又是议论纷纷。
太子薨逝,此刻最要紧的是要重新册立太子,才能确保朝纲稳固,皇帝此举,不少人都猜测皇上是看中了二皇子继任太子之位。
流言纷纷,也不是空穴来风,朝中某些人自然就有了别的心思。
自太子离世之后,宫中太后、温氏都大病了一场,太后病好之后就将皇太孙贺承乾接到了她的身边,温氏也时常住在永寿宫。
清河王妃为太子服丧之后却没有急着回到清河,反而时常回她娘家温国公府。
以前温家出了个太后,还出了个太子妃,在朝中地位自然稳固。这下太子一走,太后身体日衰,温国公府竟然也低调起来,温国公接连半月闭门不出,温氏其他子弟也少在雍城的大街小巷出现。
不过这雍城里的人精不少,大家自然能分析出温国公府变得低调的原因,也不觉得奇怪。
太子虽早逝,可皇上身体还算康健,所以许多人并不觉得失去一个向来体弱的太子会对局势有什么变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清河王早已违令离开了清河,不知所踪。
春闱开始,庾赋声带着施玉瑶及薛夫人的殷切期望踏进了吏部贡院,只有此次考试顺利,两个苦命的小鸳鸯才有喜结连理的机会。
左脉之又出门了,不过此次出门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只同祁涟和左老夫人说了要出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