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增援北岸的一万人马很快就出,并在水师战船的护卫下,连夜渡过了黄河。
折彦质也传来消息,说他也派出了一万五千人马,渡河增援北岸,准备夺回天井关,同时加强黄河河道上的水师战船数量,日夜巡逻,决不让金人有渡河的机会。同时折彦质也向宗泽,向朝廷保证,“人在阵地在,”他决不会退缩,不会放弃,无论金人以什么方式进攻,他都会死战到底的。
折彦质传来的消息让宗泽稍稍放了心。
王晨在收到这消息后,也马上离开滑州,准备回开封。
前方形势有变,他必须要坐镇开封指挥,免得金人突然出现在开封城下时候,都没有人指挥作战。
在王晨离开滑州之时,侥幸拣回一条命的岳飞,也带着宗泽拔给他的一千骑兵,再带上他自己那几百名生死与共的兄弟,意气奋地过河去了。
投靠到了宗泽麾下,得到了宗泽和这段时间名声雀起的殿前司都指挥使王晨的赦免与赞赏,岳飞有一种生而复死的感觉,觉得即使马上就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的战功再次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让宗泽和王晨失望。
王晨率军一战就歼灭了七千多精锐的女真精骑,可以说是在这几年的宋金战争中歼灭金人数量最多的将领,也是岳飞打心底敬重的几个人物之一,宗泽更不要说了。岳飞期望能以战功证明自己的能力,更得宗泽与王晨的认可。有了朝中位高权重者的支持,他的报国梦想才可以实现。
王晨对岳飞的感觉很复杂,这是几个方面因素使然,一是岳飞在原来历史中的名声太大了,是那种需要仰视的人物;二是现在的岳飞很年轻,还是个桀骜不顺的人物,数次违反军纪,差点被杀了头,他可以说是岳飞的半个救命恩人,如果他一意坚持杀岳飞,宗泽是不会阻拦的;三是他以后可以见证岳飞的成长,甚至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与声望加以培植。
这几个因素使然让王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著名的历史人物了。他也不知道,因为他的插手,现在的岳飞会不会如原来历史上那个岳飞一样出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岳飞会如何成长,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王晨最终这样说服自己。
王晨连夜赶回了开封,并马上下令,所有开封城内外的驻军将警戒级别提高到最高状态,并向李纲和小皇帝赵谌建议,将开封附近所有州府全都纳入战时管制状态,所有事务都朝廷统一调度,任何人不得违抗。小皇帝当然马上同意,李纲也没意见。
也就在金人攻破天井边,郑州以北黄河对岸形势急转直下之时,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传来消息,说是金人西路军完颜娄室、完颜宗辅率五万人马,已经攻至慈州黄河一线,准备渡河,他所部开黄河西岸,准备迎敌。张浚麾下共有六路人马:熙河路经略使刘锡、秦凤路经略使孙偓、泾原路经略使刘琦、环庆路经略使赵哲以及统制吴玠、曲端,总兵力有三十万左右。张浚传来的消息中充满了豪气,表示他一定会击败仅有五万人马的完颜娄室和完颜宗辅的,并准备派出一部人马,赶往开封勤王。
张浚到任川陕宣抚处置使之职后,即访问风俗,罢斥奸赃,以搜揽豪杰为先务,诸将惕息听命。名士刘子羽被张浚辟为宣抚使参议军事,协助处理之事。刘子羽善理财,名声不在赵开之下,得他的协助,张浚很快就把川陕一带的事务治理的很好了,他因此得以向朝廷紧急援送了许多人粮食物资。而川陕之地的兵力远比江淮甚至开封一带雄厚,大宋军队序列中最有战斗力的西军全在那一带。
虽然数次勤王让西军的元气大伤,但底子还是在,陕西一带至少还有十五到二十万左右的西军人马,再临时征召一番,三四十万人马很容易组建起来。只不过现在的西军战斗力是大不如前了,但是张浚依然有信心在击败金军西路军的同时,再派人马支援开封一线。
张浚送来的奏报上所提的一些人物王晨是知道的,曲端、吴玠这两个人他在一些历史文献中看到过,知道这两个人是挺著名的战将,特别是吴玠和吴璘兄弟,更是数次击败金人的攻击,他们是宋朝时候的名将,战功不在岳飞之下,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有很多出名的人物。
其他那些人他就基本不知道了,也没听过他们的事迹。但王晨相信,有如此多数量的军队在,有吴玠、曲端这样的名将在,金人不应该轻松讨到便宜,况且还有黄河防线可守呢。
江淮一带的消息也早有传来,赵构坐镇开德府指挥,当众立下毒誓,将誓死与金人死战到底,为那些遭受金人屈辱而死人汉人,为他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从赵构传回来的战略布防上王晨也看到了好多他“熟悉”的人,都统制韩世忠、张俊、刘光世都在江淮一带领军,而且江淮一带的兵力数量并不少,有近三十万之众。虽然王晨从他所知的历史知识中知道,这些人当中只有韩世忠比较会打仗,其他的张俊和刘光世都是经常打败仗的人,而且这三十几万宋军战斗力他也没寄以厚望,但他还是期望,被仇恨激起了滔天怒意的赵构,能在任何情况下不退缩,其麾下的将领,也能勇敢杀敌。
他相信,开封以北方向的金军是没什么办法攻过来的,即使他们侥幸能攻打过来,但也一定会折戟在开封城下。但他不敢确信赵构指挥的那个方面战况到底会如何,能不能抵挡住金人的攻击,不让江淮、江南的富饶之地落入金人之人,不让那一带的财富被金人抢掠。
“李相公,我大宋现在已经募集了百多万军队抵御金人的攻击,不过下官却依然没感觉到我大宋军队一定会击败金人入侵的迹象!”在某一次与李纲商谈完军情后,王晨忧心忡忡地说道:“金人攻击的方向并不多,但他们攻击的方式是灵活多变,而我大宋军队虽然可以依黄河天险而守,但黄河太长了,金人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合适的地方渡河,但我们很难判断出来他们会在什么地方过河,所以有太多的地方要布置兵力防守了。虽然有百多万军队,但依然感觉捉襟见肘啊!”
虽然布置的还算严密了,但面对金人二十几万人马的攻击,王晨依然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他觉得,只是这样守,被动等着金人来攻,无力反攻,总是很憋屈的。要是一个点被金人突破了,那可能会起连锁的反应,许多地方跟着溃败,终被金人长驱直入。
李纲听了王晨如此说,苦笑了一下后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即使我们知道了金人要攻击的方向,但怎么能保证金人不来个声东击西,从另外地方过河?所以任何地方的防守都不能松懈,不然肯定会被金人抓住破绽。”
王晨见李纲并没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再说道:“李相公,一直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不说依现在朝廷的能力,要养活百万军队非常困难。即使没被金人掳掠抢劫以前,要养活这么多军队也是件很吃力的事。依下官看,我大宋空有百万军队之名,却没有一点百万军队战力之实,大部军队都是乌合之众,没有战斗力,面对金人的攻击时经常会有不战而溃,不战而逃的事生。军队贵精不在多,像金国,只有一二十万军队,就可以将我百多万的大宋军队打的落荒而逃,这个情况必须要想办法改变。”
“怎么改变?”
“走精兵之道!训练精兵,裁减兵员,让军队的战斗力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你觉得要怎么做?”李纲再问道。
王晨微微地摇摇头,“现在下官还没想好具体的方法,但已经有一些念头了。只不过现在要做的最要紧的事并不是这个,而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先将金人的进攻击退再说。待局势稳定下来后,再可以做那些事。”
“如此也是!”李纲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晨也不再说。他心里已经有许多想法,走精兵道路那是肯定要的,但“精兵”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要让大宋军队变成金兵,那要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武将的地位一定要提高,军士的地位也要改变,不然谁愿意来当兵,谁愿意刻苦训练?还有,再也不能让文官统率军队,要建立一整套适合形势展的军事制度,而这是要改变宋朝祖制的事,遭到的反对肯定会非常大。
但王晨还是认为,所有一切都是必须做的。
如今的战事都是生在大宋的国土上,无论是金人胜了,还是大宋胜了,受苦的都是大宋的百姓,遭受战火涂炭的是大宋的河山。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是王晨坚信的一点,就像现在,即使有百万兵力,但防守起来依然捉襟见肘。要是有这么多精兵,那一路北攻,金人将如何阻拦?
“李相公,下官期待有这么一天,所有的战事都在金地、西夏地生,就如盛唐时候一样,让四夷臣服于我大宋!”王晨莫名其妙起来的一句豪言壮语让李纲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