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天,替他送点心是她最期待的时间,她总想着,一天当中,只要能看他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今天不行了,他那古怪的眼神令她招架不住,再想到自己有可能明天就要收拾包袱走路,她只想回房抱着枕头痛快的哭一场。
“没事了,你出去吧。”骆无峻淡淡地收回眸光,不再看她。
一整个下午,襄儿都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连晚饭都只随便扒了两口便悄然从饭桌离开,一个人整晚对着月娘叹气。
然后夜深了,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她这才心事重重地回房拿了干净衣物要洗澡。
想到自己有可能将要离开这里,从澡间回房时,她一路东看看西看看,留恋的一再张望骆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中感到十分不舍。
她一路留恋地走回房,房门一开,居然看见绮霞笑盈盈地坐在她房中等她,她心一紧,心头霎时酸酸的。
来了!
来打发她走人了,待会霞姐可能会给她五百文,当作这些日子以来的工资,然后叫她离开骆府,另谋生路。
“霞姐,找我有事吗?”襄儿幽幽地关上门,情绪低落。
“过来我这里坐。”绮霞反客为主,亲切的倒了杯热茶给她。“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怎么这么晚才洗澡!”
“我……逛花园逛得忘了时间。”襄儿垂着头颅,捧着杯子暖手,再度问:“霞姐找我有事?”
绮霞笑着点点头。“嗯!少镖头叫我来找你的。”
“哦。”她更落寞了。
难道不能让她多待些时候吗?
她只是想找个避风港,她不会也不敢再对他有奢望了,如果这样,他可不可以好心一点,让她留下来呢?
绮霞故意忽视襄儿的异状,自顾自地说:“少镖头叫我挑了几件衣裳来给你,他说你都没有衣服穿,来来去去只有两件,穿得都旧了。”
襄儿一怔,惊愕地眨着双眸。“少镖头要霞姐送衣服给我?”
“对呀。”绮霞笑道:“你瞧瞧你,衣裳确实够破旧,再说只有两套也不够换洗,我给你准备了几件衣裙,有湖水蓝跟青莲色的纱衣,一件杏香色的绸裙,一件短棉袄子,喏,这件淡粉色的百褶绣花长裙是我少女时最喜欢穿的,现在也转送给你,你看喜不喜欢?”
“霞姐……”
襄儿眨着眼,努力克制泪水,可是没有用,泪水还是像瀑布般的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绮霞知道她心里感动,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口里软语安慰,“傻孩子,只是几件衣服而已,又不是挺新的,你不要哭啊。”
襄儿还是哭个不停,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布裙上,晕成一片水渍。
胡思乱想了一整晚,她误会他了!
他没有要赶她走,相反的,他连她衣裙的破旧都留意到了,她真是、真是小心眼又小气量呵。
绮霞似笑非笑地挑起柳眉,“哦,我知道了!准是你嫌衣裳不够新,所以气得哭了。”
“不是、不是。”襄儿慌忙摇头。
“霞姐和你说笑呢。”绮霞拿出手绢替她把满脸泪痕擦干,了然于胸地说:“早点睡,不要想太多,除非你自己要走,否则没人会赶你走,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绮霞离开了,还细心的把门带上。
襄儿把那些爱心衣物紧紧贴在胸口,满溢的暖意,久久不散。
第五章
清明过后,镖局的生意又开始忙碌起来。
襄儿听闻骆总镖头的身子越来越差,寻遍中外名医也不见起色,因此骆无峻不愿亲自押远镖,大都交给顾、莫两位镖头负责。
这么一来,他留在京城的时间就相对多了。
五月底,夏大嫂产下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娃儿,一时间,整个骆家镖局都沉浸在一股新生儿到来的喜悦当中,挤到夏善的院落里来。
“真是漂亮的小娃子呀。”范荣越看女婴越喜欢,忍不住抱在手中哄摇,霸占着,死都不肯松手让别人抱。
顾大海调侃道:“老范,你这么喜欢孩子,赶快娶个老婆,明年你就可以自己做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