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跟我说?我好久没遇到他了。”筱婷失神地坐回位子。
“一个礼拜前,他自已抽回他那户的设定契约书,我就觉得奇怪;前天他才偷偷告诉我说他要辞职,房屋要转卖给总经理,叫我准备过户。”
“你们事先没有人知道吗?”
“高层大概早就知道了,不然哪有说走就走?今天下午四点半,他开始跟同事一个个辞行,大家都好惊讶。”
“为什么他要辞职?”
“大家都问他这个问题,还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只是笑笑,说他要回家吃自己。”
“那陈云茵呢?”筱婷只能一再地提出疑问。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也是笑笑的,没说什么话,我们本来就不太敢跟她说话,谁又敢跑去问她?可是有同事发现她左手无名指戴了一颗大钻戒,郭经理没有戴戒指,所以大家都猜他们分手,郭经理被赶出大门了。”
“也许……是他不习惯戴戒指。”
“但他们把房子转卖给总经理,你说,大家还能怎么想?”
“这实在……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大家都跑来问我,我知道的也只是这样,现在很多人不下班,在上面议论纷纷。”
筱婷已经无法再反应,如果他们分手是事实,她做任何分析猜测也是惘然。
她只是无法想像,看来体贴多情的郭彬怎会舍下交往十年的陈云茵?还是陈云茵另有对象?不,没有人比郭彬更好了……
“筱婷。”庄丽香神情变得严肃,“我们同事也说到你,我只是下来告诉你一声,要你有心理准备,别被流弹射到。”
“谢谢你,我明白。”一定有人说她这个“第三者”恶意破坏。
“其实经理刚调回来的时候,我也很看好他们,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两个虽然在一起,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几天才发现原来是感觉不对。”
“他们很速配。”
“外型速配不代表内心速配,经理常常跟我们去外面小馆子,叫小菜吃牛肉面,陈特助却一定要去隔壁的西餐厅吃商业午餐;一个平易近人,一个很娇贵,难以亲近,反正我上班天天接触,那种感觉很强烈。有时候我还会想,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人总是有不同的习惯,相爱就好。”
“人不是神,爱也有一个极限,十年大概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庄丽香笑说:“人哪!活着就应该快快乐乐的,何必爱得那么辛苦?我后来回想,这几天来郭经理满开朗的,陈特助也比较有笑容,这样分手好像还不错。”
“那……他们已经填好的借款资料就作废了?”
“对了,差点忘了,经理说请你直接碎掉就好。”
“确定他们不会来借款了?”
“哎!!房子都过户给总经理了。”
“你来看我碎。”筱婷心情有些低沉。
“不用了,还要我监督你呀?”庄丽香一看表,“我老公快来了,我下去等他,拜拜喽!”
筱婷抽出22C的资料袋,银行已经盖章核准明天贷放,如今她必须照规定销毁。
她拿起笔,划掉上头一个又一个的红印章和签名,有郭彬的、陈云茵的、她的、副理的、经理的,这些人因为这楝房子兜拢在同一张纸,现在却一个个打上大叉叉,彷佛这笔借款是个大错误。
她走到碎纸机前—将借据、印鉴卡等文件喂进去,嗡嗡嗡的躁音响过,所有纸张化作碎条,卷曲变形,不曾留痕。
哪能不留痕啊?郭彬他不难过、不心痛吗?分手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的心忽然也被切碎了。从今以后,她还能再见到郭彬吗?
晚上八点多,筱婷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住处,掏出钥匙准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