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常绿的万年青和长春藤之类的植物,只需注意日照和浇水,无需刻意栽培,就能长成自然讨喜的模样。
自然,青翠,清爽,就像她目前渴求的人生。
身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看郁金香,那太太说:“台湾种郁金香能活吗?”
老板说:“可以啦!你看这朵开得这么大。”
“开几天,就没了呀!”
“郁金香花期就只有七到十天,台湾又比较熟,开不久。”
“那你还卖一盆两百块,太贵了啦!”
“不贵,贵是贵在它的球茎,等花谢了以后,你把球茎挖出来,风乾几天,再用报纸包起来,外面再包一层塑胶袋,放在冰箱下面,等到冬天再拿出来种,保证开花开得水当当。”
“太麻烦了。”那先生摇摇头。
太太也说:“这种花太高贵,一不小心球茎照顾不好,烂掉发霉,还开什么花?而且说不定品种不好,明年就不开花了。”
老板忙说:“不会啦!我们这个都是荷兰进口的球茎,品种都有保证书的。”
先生出意见:“好花不常开,郁金香不好养,就别养了,省得为它操心。走,去看看那边的开运竹。”
太太笑说:“开运竹很好养呢,水里土里都可以种,又活得久,你看。还绑红色蝴蝶结,真可爱!”
中年夫妻走到隔壁摊位看开运竹,老板赶忙招呼筱婷,“小姐,你来看风信子,很漂亮耶!荷兰来的,现在一盆只要两百块。”
筱婷注视那细碎花瓣,重重包覆生长,像是一枝孤独的紫色炮杖。奇怪?顾名思义,风信子是风带来恋人的信息,应该是梦幻般的美丽,可如今这枝孤伶伶的炮杖竟然毫无美感可言。
她向老板摇头。这里是台湾,不是荷兰,亚热带的气候不适合这些娇贵的花儿,她不是专家,没有心力细心呵护。
老板不愁没有生意,一个年轻女孩子拉着男朋友兴奋叫着:“郁金香耶!”
“哇!这是风信子,我第一次看到!”男孩也兴奋指着,“有紫的、黄的、红的,你想要什么花?”
“我要郁金香,把它们摆在窗台上,一定很好看。”
“老板,买这三盆,呃……六……六百块啊?好啦!给你。”
还在作梦的年轻孩子抱着郁金香,甚至没有问如何浇水、照顾,就开开心心走了。
呵!恐怕女孩只能看到短暂的绚烂,花期很快就过去,窗台只会留下三盆枯槁的花枝,那时她还能记得男孩的情意吗?
筱婷又往前走,何必为人担心?有的人只要最美、最炫的花朵,有的人只要普通的开运竹,而她呢?
她要万年常青。
来到切花的摊位,她为自已买了一束五十块的红玫瑰,管它花期短暂,反正她再上两天班,就要回家过年,就给自己几天的好心情吧。
抱着玫瑰花,她浏览那一串串垂挂的盆栽,绿珠子般的玉玲珑流泻而下,像幅飘逸的绿晶帘幕,感觉比风信子还梦幻呢。
有人撞她一下,然后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林汉光,你别挤过来嘛!你去外面,别碰坏我买的丽格海棠!”
筱婷惊讶地转过头,身边是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子,脸蛋成熟而美艳。她又说:“走了,这边都是叶子,我们去看花。”
筱婷也看到林汉光了,他手上高举两大袋的盆花,肩膀挂着一个女用皮包,正小心翼翼地退出摊位。
他看见筱婷,表情十分惊讶,又立刻转过头,似乎想装作不认识她。
那女子推着林汉光,敏感地回头看了一眼筱婷,“是学姐?”
这次换筱婷惊讶了,“你认得我?”
“以前常常在校园看到学姐,我小学姐两届,去年硕士班毕业,是汉光的学妹。”
筱婷察觉到她的挑衅味道,她只是微笑说:“你们好。”
“学姐的男朋友送你花啊?”学妹瞄了筱婷怀里的玫瑰花。
“自己买来送自己的。”
学妹露出笑容,伸手招呼林汉光过来,拿下他肩上的皮包,掏出一张名片,“学姐,我们好像都在银行业哦?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天星银行,主要负责科学园区的客户。”
筱婷接过名片,“我没带名片,我在大利银行。”
“喔!我们这次主办的飞龙半导体联贷案,大利银行也是参与银行之一,不过学姐,这大概不是你负责的业务吧?你都负责什么业务呢?”
林汉光插嘴说:“我同学做个人贷款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