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回到家时已接近傍晚,徐母正坐在梳妆台前描口红。她脸上妆容淡淡的,但不难看出花了不少心思。徐母从镜子里瞥见徐父的身影,勾完了最后一笔口红,笑吟吟道:“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身怎么样。”
她说着站起了身。徐母身着一袭裁剪优雅的浅色连衣裙,头发也做了卷。徐父略感意外,但想起妻子在这方面向来讲究,结婚以来,有时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餐都能打扮得可以直接出席晚宴,今天这身相比之下都称得上简约了。
他夸赞道:“好看,这个颜色衬得皮肤很好。”
徐母闻言露出满意的神色,回到梳妆台前继续找用于搭配的耳环。
“你……”徐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小年和郁槐……?”
相较于徐母,徐父对这方面要迟钝许多。五年前徐以年和郁槐因为种种误会被迫分开,即使现在真相大白,徐父也从未想过这两人还能发展出什么关系。
徐母面上微微一愣,心里却在偷笑。在医疗总部郁槐向她坦言后,她便故意没告诉丈夫,想等着看他知道后惊讶的反应,加上今天郁槐高调的公开……想到徐父直接看了个现场直播,徐母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才憋住笑,故作好奇道:“他们怎么了?”
“他们结婚了,郁槐还和小年结了鬼族的婚契。”
徐父说到这个,脸上的神色分外复杂,“这可不是普通的婚契。一旦结下,不能解除不说,双方还会共享寿命,郁槐对小年……他们真的考虑好了?结婚的事怎么就没一个跟家里说的?”
他语速虽然很平缓,话却一直没停下,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这么多年,丈夫鲜少有过如此不冷静的时刻,徐母没绷住,笑着问:“真的吗?那不是挺好的,婚礼也该找个时间办了吧?”
徐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放在平时,她早该从听见第一句话开始就急匆匆追问了,今天却一反常态很是稳重。
半晌过后,徐父像是想通了什么,眼里也渐渐染上笑意:“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就在不久前,这不是等着你自己发现吗。”
徐母眨了眨眼,对上徐父无奈的目光。她拉开梳妆盒,示意对方帮她带上项链,又轻描淡写放出另一个炸弹,“对了,他们俩应该快到了,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儿你自己问。”
自由港的工作量超出了预期,郁槐稍微耽误了些。两人到徐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和一般除妖世家不同,徐家的大门外并未布置结界或阵法,偌大的宅院灯火明亮。入冬后气温渐冷,徐母便命人在院子里栽种了耐寒的月光花。大片如月色般皎洁的花朵随风摇曳,在夜晚显出一片温和宁静。
听见门口的动静,等候已久的徐母对阿姨道:“去书房把先生叫出来。小年回来了。”
徐母说完,起身从客厅走到玄关。她刚好看见徐以年和郁槐一前一后进来,不知道郁槐说了什么,徐以年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徐母先是叫了一声儿子,而后对郁槐笑道:“来,快进来。”
郁槐对上徐母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阿姨,好久不见。”
“妈,”徐以年拉着郁槐的手,边说边往里走,“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全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徐母顿了顿,有些嗔怪道,“谁让你不告诉我小郁喜欢吃什么。”
“他不挑食,什么都可以,电话里真不是跟您客气。”
徐以年见她还像是不太相信的模样,干脆把郁槐推出去,“不信您自己问他。”
“上次在医疗总部您准备的都很合胃口,我确实是都可以。”
见郁槐一句话就把他妈哄得心花怒放,徐以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感觉到徐以年的小动作,郁槐反过来捏了他一下,而后将手里提着的礼盒递给徐母:“以前都没来得及正式拜访两位。听说这是人类的礼节,希望你们喜欢。”
徐母愣了一瞬,笑着接过:“有心了,你准备的当然好。”
然后主动拉过郁槐的手,引着两人往客厅走。
随着一阵渐近的脚步声,徐父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他的视线掠过徐以年和郁槐交握的手,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想到两人经历过种种磨难后仍能走到一起,一时百感交集。
徐母领着他们在客厅坐下,花梨木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热气腾腾的茶点。想起他们应该是从自由港匆匆赶回来,徐父看向郁槐,关切道:“要是忙,晚一点来也可以的。毕竟自由港如今很多事情都等着你去处理。”
“重建也快接近尾声了,等结束后,您和阿姨抽空来看看。”
郁槐将手边的茶盏递给徐父,“我和小年也想把婚期定在自由港重开的日子。”
徐以年原本听他爸和郁槐一来一往听得正起劲,猝不及防听到婚礼的事,猛地侧头看向郁槐。
我什么时候‘也想’了??
徐父握在手中的茶盏刚送到嘴边,听到他冷不丁提起这茬,闻言下意识和徐母对上目光。后者同样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即喜笑颜开,将明显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的徐父拉到一旁,自己主动坐到了郁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