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衣袍,坐在镜前,巫烨取下发带,一边拿着梳子重新打理,一边对一旁正在穿衣的人说道。
“……是。”
那边,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低声打了。
……
“……对了。”
巫烨突然开口 ,南啸桓抬头,目光朝他看来。
脑中突然想起昨晚睡前一点猜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提醒这人一句还是很有必要,巫烨眼神沉了沉,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下午卿颜过来,你和她好好谈谈,往后这段时日,还得多注意司皇寒炼那边……另外你自己,也调几个暗卫到身边护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是京里,也不能保证他不对你下手。”
巫烨一句一句细细嘱咐,若真如他所料,自己前夜那古怪发作的“遗毒”与司皇寒炼脱不了干系,那么,对付不了自己 ,眼前这人,便是最好的目标……
而对于南啸桓来说,初闻这番话还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么细细思忖了一会之后,他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古怪……
“属下知道了。”
手掌默默的握成拳头,刚走下床的人,躬身低头答了,睫毛遮挡下的深不见底的眸中,则是一片冰冷。
接下来几日,云烈帝的两道圣旨,让朝堂之上炸了锅。
其中第一道,在崇政殿上宣读完毕。短短数语,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起了无数涟漪。
——今着寰夜王为云麾将军,率三千禁军前去白州剿匪。
胤国西边白州,两年前因为大旱闹过饥荒,当时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加上从翰国逃亡而来的一些悍匪,成了流寇。当地也派了厢军前去剿杀,无奈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今年六月底,当地官员再次上表,请求朝廷派出禁军剿匪。司皇云逸收了奏折,却没有动作,直到七月二十三朝会。
下朝之后,司皇寒宇回府,单独一人在书房砸了一干器物,而司皇寒炼,则是在听到消息后,垂眸捏死了手中飞舞的几只蝴蝶。
不过半日,朝中大皇子一派的人纷纷上书反对,却都被云烈帝冷冷斥下。第二日朝会时,廷杖了丞相后,再也无人敢忤逆皇帝的意旨。据说就连皇后,也在当夜被扇了一耳光后,被斥出皇帝寝宫。
相比闹得满城风雨的第一道圣旨,重新彻查当年左家谋逆一案的第二道圣旨,则只引起了左家旧日的朋友和门生的有限注意。
但对一人来说,这第二道圣旨,远远重于第一道。那人便是安无。
听到消息的当日,三年滴酒未沾的人喝的酩酊大醉,直到舌头打结,无法走路。
是夜,在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暮云萧和安无,十指交错,两人相拥着,安然而眠。
接下圣旨后第三日,七月二十六日,巫烨、暮云萧等四人去了玄京外燕山东侧五十里外的禁军大营。
大胤军队,大体上分为禁军、厢兵和乡兵三种。守玄京,备征戍,是为禁军。而禁军布军,遵守太祖“内外相制”原则,除去分驻在各险要之地的部分,剩下的四十万禁军,全部驻扎在玄京四周。
禁军分别由殿前司和侍卫二司掌管,包括直辖于皇帝的近侍卫士,以及屯驻于玄京内外并轮流镇边的诸军。而在宫中和皇帝身边担任依仗和执行宿卫任务的禁军,是八十万禁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编为诸班直和上军。司皇云逸所说的上四军,便是指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支禁军。
燕山下普安寺附近的天武军的骑兵营地。
万里无云的碧空,隽永安谧,高处的风扬起四人衣袂,站在高地之上,巫烨朝下方看去,只见长方形的营地极其工整,它占地广大,一眼竟看不到头,就连可看可数的街巷,由南至北,便有八条。
巫烨侧头看向暮云萧,笑道:“父皇让我随意挑选士兵,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等会,可有要有劳师傅了。”
暮云萧撇他一眼,脸上神情依旧淡漠,一双黑眸,却散出几分亢奋。他少年从军,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那生活给他的记忆太过深刻,现在不过是远远看到营地,听到风中隐约地操练口号声,血液就开始沸腾。
当下微微勾起唇角,朝巫烨轻轻点头,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率先朝山下营地急奔而去。
到了营地东南门,守门的卫兵远远看到几骑飞奔而来,对望一眼,却并没有动作,直到暮云萧几人下马,牵马就要入内时,长戟刷的一声交叉成十字,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前面是军营重地,几位还请止步。”当头一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暮云萧前一刻还风清云朗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不少,口气也冷了下来:“我们今日奉圣旨,进的就是你们天武军的军营!”
按说着守门若换个机灵点的,见到几人穿着打扮,再听到暮云萧毫不客气的这番言语,怕是早就派人进去通报,偏偏眼前的这个领头的,不卑不吭,听完以后目光依然直视,看也不看暮云萧,只是淡道:“可有凭证?”
“你!”
“若无凭证,还请几位速速离去吧!”那卫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