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巫烨喃喃自语,下意识的抚上腰间长剑。
斥候不一小会便疾跑着回来,罗青凌从马上跳下, 半跪在巫烨马前:“将军,是北狄铁骑!”
“三里。”一旁的暮云萧突地开口,轻轻摩挲着腰间长弓,张开的长眸中一片冷然。
此时,马蹄声已褪去了早些时候的轻纱,铺天盖地的涌来,再也不用那亲兵说出相距的距离,在场闪骑都知另一支军队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
虽然因为地势遮掩缘故,闪骑完全看不见铁骑的身影,然而那震天撼地的雷鸣般的蹄声,微微颤动的大地,以及狂潮般掠过的杀气,无一不显示着他们的存在。三千闪骑,在一步步靠近的蹄声中,安静无声。
“狄国铁骑,十年染血而成……有如此威名,也难怪狂妄之斯。”明明是偷袭,却弄的如此声势浩大……暮云萧挑眉,不满的低声怨道。
巫烨静静看他一眼,却并不说话。身后南啸桓紧握着手中长剑,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暮云萧仿若无骨的靠在身后安无胸上,仰头看了一眼天幕,卷着安无垂下一缕黑发的手指忽然停了动作。
“拓跋戚这次出兵,依他的性子,为求谨慎,定会带走禾州石芫驻守的七至八成铁骑……城里空虚,你们进城之后,切记动作一定要快!”
暮云萧平淡的声音悠悠响起,微含了一两分不易辨认的担忧,分别前仅剩的一点时间,被他用来做最后的嘱咐。
“梁昊轩人马不多,对上拓跋戚,虽然早有布置,但估计也撑不了三个时辰……那边战事一旦结束,无论如何,先去增援永昌!”
巫烨静静将他的话记入心中,轻点了头,然后控马来到暮云萧身旁,抬眼直直望入暮云萧双眸,良久,在马上微一躬身:“徒儿定不辱命。”
山脉阻挡,杂草掩映之下,正在疾驰中的狄国五千铁骑,并不知与他们一山之隔处,安静的潜伏着本应在千里之外白州的闪骑……
云朵慢悠悠的在天空飘移,渐渐遮住了天际明月。
冬夜的风在三更时分,更是冷的渗人。漠北禾州石芫,苍灰色的城墙被火把映红,却依然掩盖不住的冰冷气息。几个守在垛堞上的步卒忍不住重重困意,在投下的阴影中小憩。轮值的守军结队在城墙上经过,宽阔平整的大道上回响着空寂寂寥的脚步声。巡视的弓箭手领队千夫长大步走过,看到睡着的士兵便走上前去,用挂在身侧的长刀重重敲在士兵的头盔上,叫醒当值的士兵。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千夫长粗眉一横,暴怒道,“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偷懒的士兵不敢去看那蓬勃而出的怒火,清醒过来连忙揉揉眼睛,开始警戒自己的职责范围。
忽的,千夫长身边一身盔甲的同僚撞了撞他的胳膊,伸手朝黑茫茫的一角指去:“诶,你看到了么?”
“什么?!”千夫长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便回头古怪的打量着身边的人。
“莫非我眼花了?”另一人低声嘀咕,收回目光,就欲迈开步子继续巡视。
然而下一刻,迎着凛冽的寒风,似乎有阵阵马蹄声涌来。再几瞬,那声音越来越大,千夫长猛地一惊,急忙走进垛堞,向远方望去。
光与影交界之处,尘土高高飞扬,殷红的大旗迎风展开,一百左右,身着统一制式铠甲的骑兵快速奔驰,伴着一声忽起的高喊:
“——我军遭遇伏击,死伤过半!请燕偏将速派援军!”
这一声宛若惊雷,炸响在城内守兵耳旁。千夫长身体一颤,瞬间脸色已然惨白。
“速开城门!快!”
一声令下,他人已从城墙上消失,朝着城内一处奔去。
……
安静的屋内,一个男人跪坐在棋盘之前,默默对着盘上残局兀自出神。屋子不大,却收拾的十分整齐,一把长刀,横在矮桌的刀架之上,方头直身,刻着古朴花纹的剑柄已有几处磨损,即使主人十分爱惜,也可从中窥探出流逝的峥嵘岁月。
角落的香炉飘出缕缕青烟,隔绝了两个空间。
然而嘈杂声还是由门外传来,男人皱眉,布满老茧的手掌忽的压在棋盘边缘,借力起身,朝门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信大人,武王殿下在落雁谷中了胤人埋伏,燕偏将正要带人前去救援!”答话之人跪在门外,头上浸出层层汗珠。
“埋伏?”男人低喃一句,思忖了片刻,忽然朝前急走了几步,一把推开大门,“报信的人呢?”
“刚刚入城,军医们正赶过去。那报信的人伤的十分严重……武王殿下他……”
男人瞥他一眼,然后轻轻摇头 ,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心中奇异涌起的不安,结合着刚才思虑的种种疑点,男人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虑。他拿下披在身上的长袍抖了抖,再展开穿好,然后走出了他居住的小屋。
屋外有一片空地,并排站着十几个身着银盔的铁骑,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