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书聆穿着一身长款貂绒裙,披一条雪白皮草披肩,正坐在软皮沙发上倾身泡咖啡,修长白皙的手指抚着白瓷杯具,安然淡定,处变不惊,看见两人来了,也只是站起来招了招手,笑着问:“快来坐下吧,嗯,要喝点什么?。”
“您不用太麻烦,让我来就好。”诸葛握龙道。
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佟书聆反而觉得诸葛握龙更亲近一些,看着褚茫茫和付亦歆坐在她的对面,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越发揪紧。
这典型的待客模式让褚茫茫心中失笑,其实也好,如果跟她打温情牌说不定会叫她不知所措,这样谁都不挑明了,那就磨下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这位就是付家大公子吧,果然跟外界说的一样,一表人才。”佟书聆笑着看向付亦歆,不吝夸奖。
付亦歆点点头,客套道:“前辈的舞蹈团一直享誉全国,久仰。”
佟书聆抿唇笑笑,又随意地看向褚茫茫,女孩子眉目清秀,身形清瘦,一身白色呢料外套,简洁大方,看起来不像张扬势力的人,这让她多少放心了些:“握龙啊,这就是你师妹吧?看起来很文静。”
听她一说话,褚茫茫就知道她不打算在众人面前直说正题了,也敷衍着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彼此都太过生疏了,无法打开天窗说亮话,诸葛握龙站起来碰了碰付亦歆的肩头:“走吧,我带你到我爸展厅看看,她们俩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好的。”付亦歆略一沉吟,在膝上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慌乱。虽然他也不放心,害怕她受了欺负,可有些事总要自己面对才好。
两个男人都走了以后,褚茫茫才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女人的长相,跟自己像不像说不太清楚,但跟佟书文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这个年纪嘛,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说这是她的生母,太难以置信。
“你叫茫茫是吗?”佟书聆将下午刚刚做好的茶点推到她面前,试探着跟她说话。
“嗯。”
“我以后可以叫你茫茫吗?”
“可以,佟阿姨。”褚茫茫同她保持着距离,身体没有动,眼睛里带着几分迟疑。
她看见佟书聆的面色不太好,略微有些抱歉,不过没办法,大多数失散多年的父母和孩子相逢,都是前者哭得稀里哗啦,后者无动于衷,她也一样,到她成长到对于父母没有什么必要的依赖的时候才知道了真相,她对母爱也没了期盼。
“你恨我吗?生下你却没养过你,这些年都没看望过你。”
“没什么要恨的,看你这个年纪当初生我的时候可能还没我大吧,叫你承认那么早有个女儿,你这辈子就毁了。”
她话音一落,立即见佟书聆面上涌现出痛苦的神色,她猜想过很多可能,在一个心智和身体都不成熟的年纪突然生下来一个小孩,估计不是懵懵懂懂的怀上了就是被坏人欺负了,两者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何必要让她伤心呢?褚茫茫咬了咬舌头,如坐针毡般看向她:“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降临这个世界吧,冒昧问一句,你恨我么?”
佟书聆面色稍缓,两手交错着捏着自己的手指,语气间透着艰难:“那两年确实是这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当年还很年轻,到北京的舞蹈团刚刚扎稳脚跟,怀孕之后我什么都不懂,最后请病假回到老家,如果我当年留下来养育你,我一辈子都毁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觉得我更应该再回到北京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把你塞到了我的大姐家。”
褚茫茫看着她艰涩的目光,听她说自己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能理解,但无法原谅,略带讽刺地笑道:“你的决定没错,我在那个家里生活得不错,每天放学都回家干活,吃的穿的都要让给弟弟妹妹,想上大学都是偷着跑出来的,这些事情让我的人生有了特别丰富的阅历,自立自强。”
“不,你怎么会做些事情呢?我刚跟舞蹈团的时候连工资都没有,后来境况好了很多,我也会给大姐寄钱,到我成立自己的舞蹈团,我每年都给十万,这些足够你上一个好大学了,是他们说你不愿意继续读书的。”
“原来你每年都给钱呢,真该感谢你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分钱都没看到。”她无奈地笑了笑,算是知道了一些隐瞒已久的真相,养父母一家把这些钱全部都扣下了,不但如此,还让她出去加工,每个月还要她给家里打钱,真是穷疯了。
钱不钱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用不着再依靠养父母,更不用依靠佟书聆。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佟书聆听闻她语气里暗藏着的几分讽刺,难过、委屈得很,没有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子女那样跟自己说话,她强忍着鼻腔的酸意,笑道:“他们养了你那么多年,想要点回报也是应该的,你以后的生活费、学费,我给你打就行了。”
“用不着,咱俩之间能不谈钱吗?”褚茫茫心里有点不快,提起那一家极品就不痛快,养父脾气暴躁不讲理,养母懦弱,一味听从丈夫的话,在她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只是觉得亲情浅薄,因为所有的父母之爱都被几个孩子瓜分了,所以她应得的就少,现在么,经历过欺骗与撕裂,情分更淡。
佟书聆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个怎样的母亲,她三十岁时嫁入诸葛家,也想过要生孩子的,但是因为跳舞需要保持身材,迟迟下不了决心,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想要生孩子也可以,但这家里毕竟有了一个诸葛握龙,往后家产不好分割,加上丈夫并不恋家,她也日渐失去了吸引力,所以当亲生女儿就这样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很多感情都来得莫名其妙。
“那……”佟书聆用手指揉了揉额心,犹豫一会,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