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谁心疼了啊她不知对着谁说。
隐约听见浴室里有哗哗水声,高书文拿起床头的内线电话。
接电话的是王管家,他交代道:把太太今晚回来时换下的长靴,带上来。
王管家很快照办,纯白手套提拎着那双黑色过膝长靴,像揪着只黑毛兔子的长耳朵。
靴子是麂皮的,膝盖部位的皮子有明显剐蹭泛灰,其他部位的皮料也被清水沾得深浅不一。
王管家不太明白高先生的用意,问是不是要找师傅清理靴子上的污迹。
高书文摆摆手让他退下,下令道:拿去丢了。
*
排气管低沉嘶哑的咆哮音浪划破浓浓夜色。
一辆骚橘色的LP770在兰会所门口停下,沈佳昌拉着一张黑脸走进古色古香的朱红大门。
穿着旗袍挽着髻的阿妈摇曳着曼妙身姿迎上来,一声沈少还没来得及唤出口,沈佳昌已经挥挥手不用她跟着,熟门熟路地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院回廊,推门走进他们固定包下的厢房。
里头三男三女已经玩儿起来了,男的玩骰子,输的话不用女的陪喝酒,用桌子上的剪子把身上的旗袍剪去一截就行。
这不,也不知玩到第几轮,已经有位姑娘身上的旗袍只能堪堪遮住腿心了,再输多几次,咔擦多几剪子,就得全裸了。
另外两位姑娘的旗袍虽然剩下料子多一些,但也到大腿和膝盖上了。
见沈少终于登场,几人暂停了游戏,叫阿妈再送人进来挑选。
一水儿盘亮条顺的妙龄姑娘涌进,束身旗袍袅娜娉婷,开叉裙摆像人鱼喝下毒药快要变为曼妙长腿的鱼尾巴。
今日是家姐忌日,加上早晨和现今在位的高太太起了冲突,沈佳昌没什么心情玩乐,但抵不过在家也是无聊,最终还是应了朋友的邀约。
本想随意点一个小姐留下,沈佳昌抬起的视线里撞进了一抹墨绿。
姐夫再娶的家宴他不情不愿地去了,虽然露个脸就愤愤离场,但还是见过那天的高太太。
墨绿真丝旗袍裹着一身娇软的羊脂白玉,像被海藻缠住了身子的人鱼。
沈佳昌对这鸠占鹊巢的女人一直没什么好感,可早上那人伶牙俐齿的硬气模样倒是勾起了他一些兴趣。
他指着穿墨绿旗袍的女孩:就她吧。
女孩估计是初来的雏儿,看看包厢地上雜乱不堪的各色布条,又看看快要衣不蔽体的姐姐们,小脸煞白,星眸乱颤。
阿妈带着其他女儿先离开,沈佳昌把小鹌鹑一样的女孩拉到身边,咬着烟翘起二郎腿,手掌丈量着她的腰宽:会什么乐器吗?
兰会所的姑娘多是正儿八经的在校大学生,每个人面试时都得带点才艺才能让阿妈们看上眼。
女孩唯唯诺诺:会、会吹唢呐
噗哈哈哈哈哈哈!
几位爷笑得四仰八叉,沈佳昌也乐了:那你毕业后的就业情况可有点堪忧阿。
女孩红了脸,眼眉低垂的模样竟有点某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