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低头不语的人,只有一个王纱凉。
有动作的还是冷织袭,她跑到王纱凉身边,拍了拍她,示意他皇上眼中的不满。
羽却先她一步,直言:“我们的皇后怎么不敬酒啊?”
众人的目光打过来,王纱凉皱了皱眉,勉强道:“哀家,怕陛下醉了。”
“哦……原来如此啊。”
“皇后真是护夫啊——”酒过了三巡,一些人已有些微醉,说话便大胆起来,就这样戏谑。
靳楼听罢,眼里中闪过了无奈和讪笑。
叹了口气,王纱凉给自己斟了杯酒,走到他面前。——反正,最后一次了。
她便躬身道:“臣妾祝陛下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与天地同寿。”
他不动声色饮下杯中酒。
夜半,归于望清宫。他径直躺在了前厅临时放的床榻上。
王纱凉进了内室,捧着自己赶制出来的衣服,踌躇了一下还是来到了前厅。
灯火迷离,他侧影异常孤寂。挺拔的鼻梁,甚至微微翘起的睫毛,都清晰如剪影。那么美好,却又随时可能随着唯一灯火的寂灭,就那么被吞没进黑暗。
她把衣服暂放下,走近床榻,突然把手搁在了他的侧脸。
他立刻抓住,翻身过来侧躺着看王纱凉,神色有不解,亦有惊讶。
“月儿……”这么久忍住没叫过这个名字了,他的声音竟有些低哑。
她睫毛忽颤,如受惊的蝴蝶扇动翅膀。她把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颊。他竟然也瘦了。
她忍住没有哭,轻声问:“楼,寂寞吗?”
他皱眉。有些愣住了。
“若是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会寂寞吗?”她悲伤地看着他。
他立刻抱住她,“那就不要离开。月儿——我再也舍不得让你离开。”
许久,他的力道渐渐松了,终究是喝了很多酒的缘故。
她起身,又去把衣服拿过来,讲:“这是,月儿给你准备的寿礼。”
靳楼一下子坐起来,以为这段时间退让真有用了,一笑隐去了所有落寞。他接过衣服,一遍一遍地抚过。——这是,他的月儿,一针一线,为他量身做的衣服啊。
如他一般的男子,竟然也像个孩子一样,马上就说要试一试。
“你刚才都要睡着了,想来是极累了。先睡吧。”王纱凉被逗得一笑。
他摇头,竟当即就开始换了衣服。
王纱凉还是会不好意思,背过了身。
他一笑,也没有恼,少顷后,便道:“好了。”
王纱凉转过身:“不是都说了明日再换……现在都瞧不太清。还合身吗?”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我怕……有些地方线头什么的都没弄好。”
“我啊,倒还想穿这身去上朝。”他搂住了王纱凉,“只亮了一盏灯,要不要教宫女把灯都点上。”
“点灯不用了。倒是什么上朝啊,那如何使得?”王纱凉说着,心里一阵心酸。
自己就是这样,每次离开都百般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帝都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