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精阳。
在这个年代,在街区之中尚且还遗留着大片的绿植,蝉鸣和嘈杂充斥着街道,一个尽情挥霍自己的声音,一个尽情宣泄自己的汗水。
这是对寺庙整改政策发行的第二年,经过一年时间的发酵,在各方势力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终于掀起了全国的大热潮,一时之间净佛之音不绝于耳。
邯州,清雅茶居。
这处茶居到处充满着古典的元素,没有任何一点现代化的踪迹,黑檀木的椅子,黄花梨的桌子,整整齐齐的被一张张绘着唐时风貌的屏风隔开,窗棂星门,虽然是古老的设计,但是并不妨碍采光,加上几颗绿色点缀又别有一番韵味。
此时的其中一个雅间之内,桌子上摆着五杯茶水,却放置待冷也没有移动分毫,就像是倒完茶水之后就不再移动过。
桌子边上端坐着几个奇怪装扮的人物,倒三角眼的黑衣和尚,面如病虎。
脑袋上纹着个大蛇的光头罗汉,凶神恶煞。
温婉柔和的貌美姑尼,端庄优雅。
形如枯槁的白眉老僧,闭目凝神。
按照人数来看,这四个和尚看来都在等同一个人。
如果是俗世中人见到了,大概也是略微感到惊奇。
可是倘若是修行中人,看到这种情景,恐怕会觉得百年难得一遇,更加会觉得荒唐。
在座的四个可以称得上是邯州四大和尚头子。
六鸣寺的监察首座道衍。
大慈悲寺的伏虎罗汉广禹。
鹧鸪庵的姑射再世师幻。
清泉寺的枯荣钓徒智尹。
华夏十九州之地,此四人在各处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国运所迫之下,只能蜷缩于邯州之内。
虽然遭受到国家层次的打压,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也是争斗不断,道统之争,弟子之争,前途之争,使得这四个传承纠缠不断,仇怨重重。
今天聚在一起,也不知所谓何事。
大慈悲寺的罗汉最是急躁,等待多时的他虎目张狂四射,那家伙如果还不来的话,恐怕他就要按耐不住大干一场了。
挑衅的眼神在其他三位眼里不为所动,只是更加有意无意的无视。
这更加让他火大,但是作为大慈悲寺的代表人,总不能一言不合就闹吧?况且今天也不是来和这几位打架的。
“一个两个都别端着了,都说说吧!那鸟人到现在都没来,明显是看不起咱们呀!”
大罗汉的声音犹如雷鸣,却很巧妙的控制在这个小雅间之内,没有外露半分。
哪怕今天的清雅茶居已经被包场了,他依旧如此做派,很明显此人内心的谨慎和他外表的粗犷完全不一。
道衍听到这句话以后,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姑射仙子师幻按耐不住了,身上罩着玲珑巧妙的僧袍作势一挥,仿佛要赶走大和尚吐出的秽气一样。
衣袍挥动之间,香气弥漫,鹧鸪庵的尼姑都是带发修行,如此挥动牵动着头发,又是一阵散漫。
“好歹也是师祖派的人物了,怎么还是这端粗鄙之语。真是糙汉子。”
大和尚最是忍受不了此等作态,况且大慈悲寺和这群他们称之为妖女的假和尚最是相看两厌,往日又是仇恨深结。
听到这话,当时就嗤笑了。
“嘿,一群假和尚跟洒家说这种话,现在还不是跟洒家一样舔着脸去舔人家的脚,怎么不觉得自己文雅呢?还在这里装清高!”
“你说谁装清高?”
师幻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声音马上就尖刻起来,虽然年龄也有好几百,但是多年的驻颜有术使得这番面目依旧能呈现出十七八少女的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