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子絃是最难搞的人了。
&esp;&esp;其他人对自己的意图都很清楚,这是杀人犯的小孩,从小耳濡目染,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和他爸一样的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因为若自己是跟他们一样的立场,自己做出的行为也不会高尚到哪里去。
&esp;&esp;他才没那么需要谢子絃的同情,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反而越欠越多。况且如果他和谢子絃身分对换,他不认为自己会做到像谢子絃这样。
&esp;&esp;「站得起来吗?我们回家。」
&esp;&esp;「……」不知为何,谢燃有点不想在谢子絃面前示弱,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只能一拐一拐的走。
&esp;&esp;「上来,我背你。」
&esp;&esp;「不用。」
&esp;&esp;谢子絃看了他一眼:「按照你这速度,回家都天黑了。」
&esp;&esp;「……」谢燃一直掛在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安静了一会,还是爬上谢子絃的背,谢子絃也将书包改成前揹。
&esp;&esp;「等等我们去一趟药局。」
&esp;&esp;「为什么?」
&esp;&esp;「妈打电话来说她身体不舒服。」
&esp;&esp;谢子絃顿了顿,又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她没去诊所就代表不严重,晚一点回去也没关係。」
&esp;&esp;谢燃无语了一下。
&esp;&esp;总觉得谢子絃好像漏理解了什么。
&esp;&esp;不过算了,谢燃盯着谢子絃鸦黑柔顺的短发,淡淡地想,毕竟这傢伙本来就是笨蛋。
&esp;&esp;费尽心思帮一个根本没有感谢他的人的笨蛋。
&esp;&esp;最近自己的梦变多了,谢子絃茫然睁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
&esp;&esp;那是什么鬼梦?他依然对梦境内容有残存的印象,还记得他在桌球室看到的小小隻谢燃。
&esp;&esp;刚睡醒时总是会有一瞬间以为梦境是真实,他躺了一下才缓了过来,回到现实。
&esp;&esp;不过如果他和谢燃身分对换,的确就会是那样子吧。自己跟谢燃那种小时候只会冷眼旁观的傢伙一点都不一样,谢子絃不爽的想道。
&esp;&esp;距离两人在一起已经过很久了,小时候的种种他当然还记得,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时候,尝试回想时却又发现自己还一清二楚。
&esp;&esp;可是记得就记得,忘不了也无妨,他已经看开了。
&esp;&esp;人生一路上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有些伤口会痊癒,有些不会。可是光滑无瑕的心灵又有什么用?只会让灵魂看起来更经不起考验,带着一身千疮百孔努力向前走才是一般人的常态。
&esp;&esp;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讨不讨厌那些曾经对他不好的人,他们不一定是坏人,只是有时候利己了一点。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他们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esp;&esp;谢子絃蜷进被子里,缩了起来。
&esp;&esp;这间房间是原本他和妈妈一起睡的,也就是说,当年他就是在同样的地方,躲在被子里看着他的妈妈收拾行李,打开门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esp;&esp;这个画面曾经是他小时候的梦魘,当初刚搬进来的时候也不只一次想到这个场景。
&esp;&esp;他打了个呵欠,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想想他没这份母爱也还是好好的。
&esp;&esp;此时门开了,谢燃从外头走进来。
&esp;&esp;「你怎么还没睡?」谢燃才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温热的潮气。
&esp;&esp;此时是冬天,谢子絃全身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esp;&esp;驀地,他忽然笑了起来,黑曜石迸放出光采。
&esp;&esp;「……干嘛?」谢燃被笑得莫名其妙。
&esp;&esp;「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