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这次是将张贵妃得罪狠了,只是要遭无妄之祸了。”
曹皇后微笑沉默。
辛夷察言观色,又道:“那公公气极而去,明日想是还会来寻我。到时候,我肯定还是要去宫里一趟的。张贵妃的病,我这是瞧也得瞧,不瞧也得瞧了。”
她说得无奈。
曹皇后听完却十分淡然,并不见气恼。
“娘子尽心为她诊治便是,若她因此为难你,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宽心吧。”
辛夷喜出望外,眉眼都挂上了笑。
“多谢圣人垂怜。”
有了曹皇后的保证,辛夷心里那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下去。
张贵妃再是得宠,那也只是在皇帝的后宅里,房闱中。说到底,皇后还是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无论张贵妃再厉害,也越不过她去。
当然,辛夷这只是为自己找了一把保护伞。张贵妃那边,该医还是得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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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入夜时才回到药坊,湘灵照旧带着三小只睡下了,只有安娘子和良人在挑灯配药,十分尽心。
后院那一块地,她们已经领着两个伙计翻出来了,除去了院子里的杂物,整得平平整整,看得辛夷很是满意。
因药坊里居住的全是女郎,两个伙计吃罢晚膳,便各自回家去了,入夜的药铺十分安静。
辛夷睡前,特地叮嘱良人将前门后院的门窗都关好,然后又吩咐了她两件事。
“明日找人来看,我们的后院可不可以凿一口井。”
“张老七家里的狗子,应当满双月了吧?你让湘灵去挑两只精神点的回来看家。”
养狗的事,是年前便定好的。张大伯帮她在村里打听了一番,就张老七家的那只母狗长得膘肥体健,听说是花钱找的猎犬来配丨种,产下的小狗也个个墩实。只是年前尚未满月,便让他们在它娘身边再养养,说好了年后去拿两条的。
至于打井,却是辛夷的临时起意。
后世皆知宋人生活精致,从《清河上河图》和《东京梦华录》里,更是可觑见宋人接近于现代的文明程度,社会经济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
陈寅恪先生对此,更是有“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的观点。
然而,造极的赵宋,尚未到来。
此时离苏轼这个水利专家,首次出川入京应考,还要整整四年。离苏轼被贬岭南惠州,设计出那个类似后世自来水的连筒供水系统,还有整整四十二年。
如今的汴京居民取水,仍旧靠着穿城而过的河渠,以及城中数以万计的方井。城里有官井,有私井,还有“打水者”这种卖水为生的职业,水价虽然也不贵,一担水只要几文钱,但还是拥有私井的人家,更有底气。
尤其药铺用水多,炮制对水质也有要求。
辛夷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要不要想办法提早实现汴京的“自来水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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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的结果,便是不得好睡。
天明起身,辛夷哈欠连天,吃过早饭,让三小只带着贞儿去后院里玩耍,同安娘子两个人准备药材,再研磨弄末,亲手为曹皇后做了两盒“散气丸”。
做得起了性子,她一时兴趣大炽,又让安娘子取来一些阴干的玫瑰花蕾和黑芝麻,再备上生姜、蜂蜜等物,用温水洗净放置入锅,熬汁调匀,做成膏状,装入盒子。
然后,取了个名字——开心饼。
散气丸、开心饼,意为让曹皇后解郁散气,不要闷出心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