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事别一个人担着。”江景元目光深邃地看着陈秀秀,“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娘现在所承担的事,孩儿以后也要经历的,何不如让孩子帮娘一把,也好早日历练起来。”
陈秀秀盯着江景元那神深沉得如同大海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慌,“我…我,哎,告诉你也妨。”
陈秀秀总算是不在坚持,把事情仔细说来,“早上你出门之后,你舅母来找过我,之前给你看病我向娘家借了二百余两银子,现在你舅舅家也是入不敷出,你两个表哥又到了成家的年纪……”
陈秀秀后面的话没有在接着说下去,但江景元已经明白了意思,舅母这是来要账了,母亲连房子都卖了,手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舅母,之前肯把这么多钱借给陈秀秀那就证明情谊很深厚了,如今他身体大好,这还钱也该提上日程才是,两个表哥还等着这笔钱成婚。
江景元微微一思索,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娘,这等小事由孩儿来解决遍是,娘去跟舅母说一声,十日内,便把这钱还与她。”
“十日?”陈秀秀皱起眉头,不解,“十日怎么可能凑到这么多钱。”
“娘,孩子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不过二百两罢了,你且安心,”江景元说完又怕陈秀秀胡思乱想,又道,“你且放心,孩儿保证这钱来的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陈秀秀想到江景元从醒来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沉稳有度,有理有据,也不是一个轻浮之人,想来这银钱之事,也不会孟浪。
“嗯,娘信你。”陈秀秀最终还是点下了头,“不过要是遇上困难你可千万得给娘说,不许一个人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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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秦初九下了工,就带着一包袱账簿冲冲往江渔村赶来,不巧路上遇上几个其他两班的衙役,言语起了冲突。
“这不是壮班的秦初九嘛,背着个包袱去哪儿啊。”皂班捕头刘熊拦住了行色冲冲的秦初九。
秦初九现在有事办,也难得管刘熊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只是不冷不淡的打了声招呼,“刘捕头,我要去哪儿不需要向你过问吧,现在是下差时间,你们皂班无权过问我的私生活。”
“哼,头儿,我看这小子怕是被县令大人的命令吓破了胆,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站在刘熊身后的一个小跟班不屑地说。
“放你娘的屁,我会被这点小事吓住,张老三把你那当臭嘴收拾好,别挡我面前的路。”秦初九听张老三那一说,顿时火大,他做衙役十多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怕了?
张老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言语更加不屑,“秦初九告诉你也无妨,县令大人这个命令就是主薄大人怂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些占着位置不拉屎的家伙从衙门里踢出去,不管你是办不办好,得罪了我们捕头,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张老三!”刘熊看张老三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了,及时制止了。
秦初九心中一沉,他就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没有想到其中就是这个刘熊在暗中捣鬼,看来这个刘熊是铁了心要他秦初九在衙门里待不下去。
“秦初九,如果没有你当初之事,我也不会跟你作对,总之你好之为之吧。”刘熊恶狠狠地盯了刘老三一眼,都是这个多嘴的属下。
刘老三缩了缩脖子,没在挑衅秦初九。
秦初九背着账簿一路心事重重的来到江景元家,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没有把这话对江景元隐瞒。
“江小相公,此时也是我思虑不周,把你牵扯进来,如果江小相公嫌麻烦的话,我看此事就罢了吧。”
江景元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淡然一笑,“既然认下了九哥这个兄弟,景元自然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罢了,九哥莫怕。”
秦初九震惊了,他与江景元不过是萍水相蓬,人家肯帮自己已经是很不容易,如今还叫他卷入这衙门内斗,秦初九的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没有想到江景元却没有闲麻烦,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江景元笑笑,没有说话,如果是秦初九先开口让他帮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手,但是秦初九为人还不错,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不要掺和。
一个小细节展现人品,这才江景元想要帮他的原因。
秦初九走的时候,是再三感谢,此刻他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有明白江景元说话的意思,直到走回家脑子清凉了些,这才细细咀嚼江景元的话。
只是一个主簿罢了。
难不成江景元想把主薄大人拉下马,我的乖乖,这可不得了,一个主薄可不是刘熊那等阿猫阿狗可以对付的。
秦初九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接下来几天,江景元一直在家中查阅账簿,都是一些流水账,从账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但是拿复式记账法一陈列,再高深的流水账,也逃不过江景元的法眼。
就连县衙里分为几股势力,怎么个贪污受贿,江景元心里都有了个大慨,在心中打好草稿好,江景元找出纸笔,重新写了一份类似流水账的账簿。
他并没有想要把衙门里的人一干打尽的想法,水至清则无鱼,相信其他的县的账簿也不会比梧桐县干净多少,挑了一个梧桐县,就等于跟整个大明的县衙做对。
但是只是从一个账簿中想要把一个人给拉下马,这种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娘,外公家中,那边可有算数学的好,又精通认为人处事之人,最好是有功名在身的,但又没有再继续科考之心的。”江景元写到一半突然问道。
陈秀秀不明白江景元这是何意,想都没想便道,“你外公不就是你说的这种,这还用问。”
江景元点了点,没有再说话,继续写着他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