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向两侧各自悠然而坐的首领扫了一眼,向张起灵道,“起灵,你向来沉着冷静,处事周全,想必此次是有着令你非离去不可的因由,不妨说来听听。”
张起灵早料到会有此一问,沉着了下,恭敬回道,“方丈大师,晚辈离去只是因为一己私怨,并无其他。误了大会的日子,晚辈自知罪不可恕,甘愿放弃盟主的继承权,由武林中再做选举。”
率先道出意图,周遭噪杂惊异声四起,想不道人人耍尽手段用尽心机而不得的位子,竟被他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还说的轻轻淡淡,毫无留恋。
解连环看了张起灵一眼,仿佛此语早已在意料之中,他最是明白这个徒弟的性子,可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位,朗月剑派也是历经波折才能在众多门派中独览群雄,说到底还是存了私心,不忍拱手送人。
哄乱中在坐的人便有些沉不住气,才刚开始却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华山派掌门道,“听闻张少侠年轻纪纪,武艺了得,麒麟经已经练至十成功力,倘若因着无伤大雅的私怨弃了盟主之位,啧啧啧,真是可惜啊~”
武当真人道,“起灵,解盟主曾亲自上武当山赔礼,据盟主所言,你妄自离开是为了救门下一名年轻弟子,行善积德乃是善举,事出有因,你说明原尾,在坐的都是你的前辈,自不会为于难你。”
武当真人年近七旬,与朗月剑派颇有些渊源,当初得知张起灵不告而别着实吃了一惊,各门派为难时也是与少林同站在解连环的一边,立场鲜明。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话是在为张起灵开脱,更有人提出疑议。
“是不是救人,怎可听得一面之词?况且救人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是说,张少侠要救的人见不得人么?”
“如果真是要救人,不妨把人找来对峙一下,光听一方言语,且不可作证。”
“对呀,把那人找来,我们来问问。”
青城帮主再次挑头,底下的弟子吩吩应喝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小黑蔑笑一声,趁着哄乱对旁边的小花道,“花花,现在的局势你可看出其中端倪?”
小花不悦的撇他一眼,“什么端倪,还不是些劳什子的鬼心思。”
小黑摇摇头,“如今来看,中原武林已经分作三伙。”他指指对面一方,“青城、天山、华山、嵩山、忠义堂、九华派,也就是对面的那九个,数他们闹的最欢,肯定是与我们对着干的;而这边武当、娥媚与我派交情非浅,定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其他的岳山剑派、断剑山庄、日明阁、天龙门那七个老东西,你看看他们一副安定自若的样子,一言不发哪边都不帮,定是在观察形势,风往哪边吹,他们便往哪边倒。”
小花听了小黑的讲解,疑惑着再向前方看去。
张起灵视线冷冷的扫过左面高昂声不断的人群,众人被他冷冽的眼神射到,喧哗的声音立即降了七分。
“晚辈要救的人并非中原人士,也无意牵扯进此次事件中,大错已筹,是晚辈丢了中原武林的颜面,今日的大会邀请众位掌门意在陪罪,众位若有不满,可尽管宣泄,晚辈甘愿受罚,绝无半句怨言。只是,若再牵引进无辜的人,恕晚辈不能从命。”
“好一个非中原人士。”程一风优雅的放下手中茶盏,似笑非笑的道,“据在下所知,张少侠要救的人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可这毛头小子的背后,似乎大有背景啊~”言毕竟是向着小花小黑的方向轻轻笑笑。
吴邪站在小花小黑胖子后方被挡了身形,解子扬站在吴邪旁边,闻言不解的问道,“小邪,那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知道些什么,直往这边看呢~小邪,小邪?”
没有得到回应,吴邪望着正前方正威而坐的方向,眼睛一动不动。
“小邪,你在看什么呢?”
手臂被碰了下,吴邪这才回过眸,扯扯解子扬的衣襟,小声道,“老痒,你看前面的解连环,可觉得有否不妥?”
“不妥?”随着吴邪的视线望过去,解子扬凝神看了半晌,摇头道,“我看不出那老家伙有什么不妥啊,小邪,你看出什么了?”
吴邪怪异的撇了他一眼,蹙眉不语。
老痒的易容术算不得天下第一,可饶是中原西域合二为一,能胜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这点以他曾经为自己易容为天真便可作证。如果连他都瞧不出什么破绽,那么坐上的那个人……
无尘的眼线在喧闹的大厅中扫了一遍,“阿弥陀佛,听程掌门一言,似乎清楚其中隐情?”
“清楚不敢当,不过在下确是了解一些内情。张少侠所救之人乃是西域素有邪道之称的灵清宫人,而此人,又似乎与张少侠关系非浅。”
“既然如此,晚辈也不再隐瞒。”张起灵再次出声,“晚辈要救的,正是内子。想必这一点,程掌门已经了若指掌。”
张起灵本想将事情揽下来,要打要罚也都认了,可现下程一风咄咄逼人,更显得对他与吴邪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自己身边有人出卖了他,便是暗中有灵清宫的人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定要将吴邪逼出来不可。事已至此,今天的会审,绝不会只是要他放弃继承权那么简单了。
“混丈!”一直沉默不语的解连环忽然发怒,双手狠狠在椅背一拍,站起来指着张起灵道,“你既已知晓那人是西域妖人,为何还要纠缠不清?内子?你何时成的婚,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不知?起灵,你太令为师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