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正院佛堂的门开着,依稀见得一抹如天山上的颜色般纯净的背影,站姿笔直,似在仰望正上方威严慈悲的神明。
忐忑的心情竟在瞬间平复了,侧身对小沙弥微笑笑,“不必了。”
小沙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了悟的退到了一边。
耳边钟声响起,是纯新的一天开始。张起灵亦随着那代表新生的钟声,一步步的接近那人。
待到那一百零八下钟声静止,与那人的距离已经不过十步而已。那人的身形不曾动上一下,依旧笔直如峰的仰望上方。
虽然复杂的心绪没有了,可张起灵的声音却似哽在了喉头,沙哑而暗沉的低声唤了句,“吴邪……”
一时间只闻打扫落雪的嗦嗦声响。
短短的霎那仿似隔了几千年,前方人稳立的身形终于有了反应,仰望着的头颅垂了下来,屏住呼吸将身子转了过来。
还是那番倾城绝色的容貌,还是那股冷凝高傲的气息,如凌寒中独立的一枝白梅,孤傲的美丽。只有那明眸中的璀璨光华仿佛隔得久了,被磨去了点点星光,黯淡着,落漠着。
两个人就隔着十步的距离相望,谁也没有踏出第一步。
直到里面的人双目渐渐聚起了水雾,薄唇紧抿,硬是不让那不断聚集的水滴落下。
张起灵如梦初醒,箭步冲到里面,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把人拥在了怀里。力气之大撞得那人眼中晶滢霎时滚落,浸湿了他肩头衣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冷而真实的感觉,确定不是个美妙梦境,千言万语都已随风散去,唯有相拥的力气似要将怀中人柔进骨血中的痴缠。
忽的又将人从肩头拉起,双手抚着他湿了的双颊,张起灵又再迷惑了。
指尖触上两行下淌的泪,这张张朝思暮想的面容,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着,无声表述着他的思念。
不是那个喜怒全然现在面上的天真,从来不会现出软弱一面的人,这种倔强任性的表情,是他的吴邪!
张起灵轻柔的抹去两行清泪,指尖划过他的唇角,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将唇覆了上去。
怀中人乖顺的依偎着,整个人靠近他的怀里,双手回拥住张起灵。
十个月前看着他孤身来到灵隐寺,那个从容不迫的人散发出的绝望气息使他将自己逃离了他的视线。
若见一面便是永诀,不若不见。
藏在雪山一角,如离开的那日远远望着他孤单漠落的身形,尽管满心溢出再见他的欣喜,更有一霎那便要控制不住的去追赶他离去的背影,而下一刻,钻心的蛊毒提醒他不能出现,不能出现。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就在那一天,最后一次见到张起灵的时候。
直到解子扬从漫过了身子的雪地里将他抱起,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的不甘。不甘就这样的死去,不甘瞌上那早已倦了的双眸。
所以多少次毒发都熬了过来,想再见他一面,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哪怕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也好。
人,总是有贪念的。明明已经见过了,为何还会不甘呢?吴邪如是问着自己,却永远寻不得答案。
张起灵吻着他泉涌般的双眼,长睫因为湿润显得更加浓密,渐渐移到他冰凉如雪的面颊,最后是他的唇。
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些,紧到清晰的觉出他体内本就不甚安份的真气再次大乱,而且怀中人只紧紧靠在他的怀里,拒绝了他继续深吻的动作,头依在他肩膀上,轻轻啜泣出声。
无暇顾及毒发的痛楚,吴邪只想在这唯一可以令他心安的怀抱里多待上片刻,心头泛滥的相思之苦他再也不要尝了,再也不想放开,便是死,也要在他的怀里。
毒障林的那一晚,张起灵发现自己是见不得吴邪落泪的,然而此刻,那一声声似委屈似哭诉的啜泣听得他心痛如绞,不觉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