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遇到刚才去冯紫英家的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他回禀道:“小的刚才抵达了冯府上,奉老爷之命持名帖邀请那位先生。那位先生表示:‘贾府的大爷已经提及此事。但因今日拜访众多宾客,刚返回家中,此刻精力确实难以为继,即使前往贵府,也无法施以医术。’
他打算休养一夜,承诺明日必定赴约。他还谦逊地提到,自己的医术并不高明,本不敢担此重任,但鉴于冯大爷和贵府大人的盛情推荐,不得不从。他请求小的先代为告知大人,并强调不敢接受大人的名帖。于是,他又将名帖交于小的带回。”
贾蓉随后转身进入内室,向贾珍和尤氏汇报了这一情况,之后便出来召唤来升,吩咐他准备接下来两日的筵席。来升听完吩咐后,按照惯常的流程开始筹备。这一切安排妥当,无需赘述。
次日午间,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大厅的地板上,映出一片片光斑。仆人匆匆进入,躬身报道:“张先生已到。”贾珍闻言,立即起身迎接,引领张先生入座于大厅主位。
茶水被小心翼翼地奉上,两人之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贾珍微微颔首,示意张先生品尝。茶毕,他方才开口,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敬意:“昨日,冯大爷对我提起先生的人品与学问,尤其是对医学的精湛掌握,令我敬佩不已!”
张先生轻摆手,面露谦逊之态:“晚生不过是一介书生,学识浅薄。昨日得知大人家第如此礼贤下士,又蒙召见,晚生虽才疏学浅,却也感激涕零。然而自愧不如,恐怕难以承担重任。”
贾珍听后,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先生过谦了。您的才华和学识,是众所周知的。今日请先生前来,是想请您为我的儿妇诊治一二,望您不吝赐教,以解我心头之忧。”
于是,贾蓉陪同那位先生一同进入了屋内。他们来到了贾蓉的居室,见到了秦氏。先生转向贾蓉,问道:“这位便是尊夫人吗?”贾蓉回答道:“正是。请先生稍坐,容我详细述说贱内的疾病,然后再烦请您诊脉,不知可否?”先生却道:“依我之见,不如先让我诊脉,之后再详谈病情,这样或许更为妥当。我虽是初次造访贵府,本无所知,但既然冯大爷极力推荐,我自当遵命而来。待我诊过脉象之后,我们再共同探讨病状,斟酌出一个治疗方案,最终是否采用,还望大爷定夺。”
贾蓉听后,赞叹道:“先生果然高明,若能早些相见该有多好。现在就请先生为贱内诊脉,看看这病是否有治,也好让我的父母安心。”说罢,家中的仆妇们便小心翼翼地捧来了一个大迎枕,轻轻地放在秦氏的身后,让她靠得更为舒适。同时,她们轻柔地拉起秦氏的袖口,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先生这才伸出手来,轻轻搭在秦氏的右手脉上,他闭目调息,专注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细心地诊断了片刻;然后,他又换到左手,同样认真地诊察了一番。
终于,先生结束了诊断,他开口说道:“我们到外面去坐吧。”
贾蓉便与先生移步至外间的暖炕之上落座,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婆随即端来了热腾腾的茶水。贾蓉恭敬地示意道:“先生,请用茶。”在品茗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询问了心中的担忧,“先生,依您所见,我妻子之病可还有治疗之望?”
先生细致地观察着夫人的脉搏,缓缓道来:“根据夫人脉象所示:左手寸脉沉而数,左手关脉沉且伏;右手寸脉细而缺乏力道,右手关脉则虚弱无神。具体来说,左寸之沉数反映出心气虚弱而内生虚火;左关之沉伏则表明肝气郁结,导致血液亏损。在右手,寸脉细弱无力揭示出肺经气分极度虚弱;关脉虚弱无神则是肝木过旺,压制了脾土,造成脾功能受阻。
这些脉象的具体症状表现为:心气不足引发的虚火,会导致月经不规律及夜不能寐。肝气郁结与血亏,将引起胁下疼痛和胀满感,月经延后以及心中燥热。肺经气虚则表现为头晕目眩,清晨时分易出现自汗,如同身处摇摆的小舟中。而脾被肝木所制,则必然食欲不振,精神疲惫,四肢酸软无力。
因此,从这些脉象来看,夫人应当呈现出上述一系列症状。如果有人将此脉视为喜脉,那恐怕是我难以接受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