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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嬷嬷与袭人争论（第1页）

在黛玉雅致的房间内，宝玉轻佻地提起了“耗子精”的话题。正当他滔滔不绝之时，宝钗的到来如同一阵清风，她那带着讽刺的俏皮话，让宝玉感到一丝窘迫，因为他在元宵节竟忘了绿蜡这个典故。三人于是便开始了一场既机智又风趣的舌战，彼此间以幽默的言辞相互嘲弄着。

而宝玉心中其实另有所忧，他担心林妹妹饭后的沉沦甜梦会伤害她的身体，害怕她因夜间的失眠而损害健康。幸运的是，就在此时，通晓人心的宝钗翩然而至，她的出现使得空气中溢满欢笑，林黛玉也似乎被这股欢乐的气氛感染，不再有睡意，宝玉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就在这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三人顿时侧耳倾听，林黛玉最先洞悉了端倪，她轻声笑说：“那是你的奶妈与袭人在争论呢。袭人虽然可忍，但你奶妈若是过分苛求，就未免显得老态龙钟。”

宝玉正欲快步前行，却被宝钗机敏地一把拉住，她轻声劝阻：“切莫与你母亲争辩，她年事已高，心智不甚清晰，我们让着她一些为妙。”宝玉闻言，心头一凛，点头应道：“我明白了。”话音刚落，他迈步向前，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李嬷嬷，那位年迈的仆人，依靠着拐杖，站在院子里，口中絮絮叨叨，对着躺在那里的袭人发泄着不满：“你这个忘本的小贱妇！是我把你提拔到这个位置上，如今我一到，你却在那儿大模大样地躺着，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你心里只想用狐媚手段迷惑宝玉，让他对我不理不睬，听你们的甜言蜜语。你不过是个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下等丫头，在这屋里兴风作浪，如何容得！若真不知好歹，不如拉出去配给哪个小厮，看你还能不能像妖精似的迷住宝玉！”

袭人起初只当李嬷嬷因自己躺着不动而生气，便想着稍作解释：“我身体不适，刚出过汗，头上盖着东西，并未瞧见您老人家的到来。”然而，听着李嬷嬷一连串的指责，什么“迷住宝玉”，“装狐媚”，还有“配给小厮”，她不由得又觉得羞愧又感到委屈，终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泪珠儿开始滚滚而下。

宝玉听到李嬷嬷的指责，内心五味杂陈，但他无法对她发怒。他尽力为袭人辩护，解释了她因病吃药的情况，并尝试以事实说服李嬷嬷：“如果您有疑虑，不妨问问其他丫头们。”然而这番辩白却激起了李嬷嬷更深的怨气。

李嬷嬷气愤地反击：“你这孩子，总是袒护那些狡猾的人，我怎能不认识你呢？你让我去问谁！他们不都是跟着你吗，还有谁能不为袭人辩护呢！我清楚得很，你们的勾当我都看在眼里。我与你一同面对太太和老太太时再理论。我把你抚养这么大，如今你不再需要我的照顾，把我丢在一旁，只关心那些丫头们，想要凌驾于我之上。”说着，她的泪水滑落脸颊。

正在这时，黛玉和宝钗走了过来，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妈妈，您是长辈，请您宽恕他们吧。”李嬷嬷看见两人前来劝慰，便拉着她们的手，开始倾诉自己的委屈，从过去的饮茶事件、茜雪离去，到昨日的酥酪之事，她喋喋不休，将一切委屈一一道出。

凤姐正在上房算完输赢账，听到后面一片声嚷嚷，知道是李嬷嬷老病复发，正训斥着宝玉的仆从们。凤姐今天输了钱，心中有些郁闷，但她知道不能将情绪波及到他人身上。于是她迅速赶到现场，拉着李嬷嬷的手，笑着说：“好妈妈，别生气。这么大节日，老太太才开心了一天，你是个懂事的老人家，别人高声议论，你还要管他们呢。难道你不知道规矩，在这里吵闹，让老太太生气吗？你告诉我谁不好，我帮你教育他。我家烧的野鸡炖得滚热，快来跟我喝酒吧。”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嬷嬷走，又吩咐丫鬟丰儿：“替你奶奶拿着拐杖，还有擦眼泪的手绢。”李嬷嬷被凤姐带着走了，一边还说：“我也不要这把老骨头了，今天就破例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也比受那娼妇蹄子的气强！”

后面的宝钗和黛玉看到凤姐这般情景，都拍手笑道：“亏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给撮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