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涵也被这异变吓懵了,她走到秦康身后,问他:“你怎么了?”
秦康的肩膀耸动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稍稍平和后,他转过脑袋,额头上早已渗出滴滴冷汗。
他凝视着姜初涵,一字一顿:“那四个杂碎在哪?”
姜初涵浑身一激灵,声音也有些发颤:“什么杂碎?你在说些什么?”
秦康缓缓站直了身,抹了把嘴,来到姜初涵跟前站定。
“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亚美利加,洛山矶。”
记忆的封条被撕开了。
姜初涵无力瘫软着坐到了地上,双手掩面,整层楼道上都回荡着她痛苦的凄号。
秦康的记忆阅读,有点像戴着VR眼镜,以观察对象的第一人称视角,去体验对方的过往经历。
那两个月里,姜初涵失去了她能失去的一切。而这一幕幕撕心的画面,秦康有如感同身受,以她的视角都经历了一遍。
仅仅是经历一遍,他就忍不住呕吐了。这个女人还能走出来,只能说是坚强。
她用的是自轻自贱自污的方式,在放浪形骸中欺骗自己。白纸上沾了一片墨迹,那叫染污;把整张都涂成黑纸,那叫染色。
“地上凉。”秦康伸手将她架起。可下一秒,姜初涵挣扎着逃出他的拥抱。
“你知不知道……为了忘记这事我花了多久?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秦康无言以对。他一念间,改变了她原本的命运,以为避免了一场惨事的发生。可没想到她原本的人生已足够黑暗,那黑暗源头根植于意识,他又如何能驱散?
隔了半晌,他才又开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办法改变,但也不会再发生。人还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
姜初涵冷哼了一声:“你说得容易,反正遭罪的又不是你。以后?呵呵,我还有以后吗?”
“那件事以后,我想过死,可人生刚刚开始,我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这些年来,我活成了一个婊子,时刻提醒自己就是个没羞没臊的婊子,以为这样就能忘记伤痛……”
那一刻,秦康明白了姜初涵总要他骂她的原因。
“可今天我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没有意义。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她躬着腰大笑了起来,神情近乎癫狂。
秦康上前一步,托住她双肩:“别人怎么看你,你管不了。把黑的当成白的也不是办法,世上哪有黑白,有的都是灰。”
姜初涵目不转睛盯着他,忽地惨然一笑:“说了半天道理,那我问你,像我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你会要我吗?”
一幕幕画面在脑中闪回,不尽的酸楚堵上心头,秦康觉得难受,感觉像是吃下了一只苍蝇。
姜初涵笑得很凄凉:“你看,你也做不到。”说完便后退两步,离开了他的触碰。
姜初涵离开了卫生间,静静地坐到了梳妆台前,动作很慢地梳起了头发。
秦康从身后看着她,她从镜子里也能瞧见秦康。
他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或许做什么都是错。
“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的,每一步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想怎么走你是有选择的。”
说完,他也没有道别,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从宿舍大楼里走出,午夜的寒风愈发凛冽。这里应该不会再来了。
秦康迈下台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了新落下的积雪上。
“噗咚!”身后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