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可谓是一箭三雕,既争取了先与沈宙、宋在田沟通的时间;又抹黑了宋含、宋端,摇动他们在不知内情的人心目中的功臣印象;顺便还把私事办了——让嫡亲孙女拜见一下夫家的长辈。
而且这里头还有卫焕的一点私心:卫长嬴这孙女到底是不是真的贤德温柔,他哪儿不知道?虽然说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都精心教导着,奈何卫长嬴不是听话的人啊!现在有正事要说,沈宙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这侄媳妇……借这个机会也让这不能叫他很放心的孙女混过关去……
在凤州,卫氏阀主要对付什么人,自然是信手拈来。
次日一早起来,卫长嬴就听朱实和朱阑在廊下说闲话,正是昨晚的事儿。她把两人叫到跟前一问,原来如今府里都传了开来,说宋含与宋端好大的胆子,竟是连天使都怠慢起来了,还落了阀主的面子。
这是在衔霜庭,到傍晚的时候,施嬷嬷向宋夫人禀告,谣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甚至连怠慢的缘故都有人补全了:宋含与宋端自恃在州北立下大功,对于天使到时卫焕没让自己一起参与迎接十分不满,以至于卫焕接过褒奖自己父子的旨意后,欲打发人叫宋含、宋端先来见过天使,这份抬举竟被宋含视作羞辱,刻意拖延到掌灯才过来。
到这儿还没完,昨晚明明是卫焕和沈宙心照不宣,借口天色已晚、沈宙一路风尘颇为疲惫,打发宋含和宋端离开。然而在谣言里却变成了:“天使白日赶了路,又先宣读了褒奖阀主和三老爷的圣旨,自是疲惫。何况之前久等宋含父子不至,自要问个缘故!不想下人奉命去问他们迟到的原因,这对父子好大的威风,竟当场变了颜色,甩袖而去!”
☆、第五十六章 计渐定
更新时间:2013…08…28
卫长嬴听得好笑,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这样圣上也不会擢升他们离开凤州了。”卫长风呷了口茶,淡淡的道,“虽然说他们离开了凤州咱们家也不是就收拾不了他们,但能在凤州解决,还是就在凤州的好。”
他语气虽然轻淡,内中却掩不住忧意,卫长嬴不禁好奇的转头问他:“你在愁什么?”
卫长风看了眼四周,施嬷嬷立刻吩咐闲人退出去,宋夫人也关心的问:“长风,怎的了?”
“莫彬蔚不愿投效。”卫长风无可奈何的叹道。
闻言宋夫人皱紧了眉,卫长嬴也诧异的问:“为什么?难道是宋含和宋端?”这种前院的事情她一般不管,还以为这事早就解决了。依着常理,莫彬蔚现在根本就是走投无路,不投靠卫长风他连活下去都危险,此人怎么还会不肯投效?
“正是。”卫长风点头。
“这两人如今九成是离不开凤州了,等过上些日子,他们彻底被坐实了恃功而傲、不堪大用的名头,就算交给莫彬蔚亲手报仇也没什么。”宋夫人提醒道。
卫长风苦笑着道:“母亲不知,我也是这样承诺他的,但莫彬蔚却一心想讨个公道。”
“公道?”宋夫人脸色微微沉下,“难道他想……?”
“母亲说的是,他想恢复名誉。”卫长风叹了口气,“但褒奖宋含和宋端是圣上的意思,如今圣旨都到了,我哪里能答应?”
宋夫人露出一丝怒色:“此人真是不识抬举!”
卫长风受卫焕影响,对有才干的人还是很宽容的,倒是又劝起了宋夫人:“这庶民也是悲苦,九死一生逃出燎城,凭借着自己的才干胆识伏击戎人,又亲身上阵斩杀敌首……不想宋含一去,这些全是宋端的功劳不说,甚至莫彬蔚还被扣了个怯战不前、畏战而逃的罪名!如此颠倒黑白,换了咱们只怕比他还要气愤些。”
宋夫人一心偏帮着儿子,哼道:“若非你要用他,此人能不能活下来也未可知!这事儿现在牵涉之广,这庶民根本就难以想象!他以为他恢复名誉是那么简单吗?”
“听长风说着,这莫彬蔚倒是倔强。”卫长嬴听到这儿,想了想,就道,“只怕是乍见长风,以为有恢复名誉的指望呢?等过几日他冷静下来,怕就知道轻重了。毕竟此人能够指挥着燎城那点儿残军以弱胜强、伏击戎人之后更是亲自上阵斩杀敌首——决计不会是没脑子或一味只知道倔到底的人。”
卫长风思索良久,点头道:“大姐说的也是,我如今将他安排在了僻静处,他未曾拒绝,凭这一点,此人还是有希望入我门下的。”
宋夫人听子女都赞成多给莫彬蔚几日辰光,才缓和了语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罢。”
卫长嬴见卫长风没有旁的需要商议的事情,就问宋夫人:“对了,母亲,大表哥可是已经和表姐见过了罢?皇后与贵妃?”她昨儿个在宋老夫人身后站了两个时辰,到用晚饭的时候才得准许告退。对于卫长嬴来说站两个时辰没什么,然而在沈家人面前站两个时辰……虽然说沈宙除了她拜见时说了番客套话,跟着就与卫焕讨论起了州北大捷,根本没有再理会她。
可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一心二用,私下里留意着自己的神态举止?出于这样的担心,即使堂上没人理会自己,侍立在宋老夫人身后的卫长嬴仍旧不敢放松与怠慢,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仪态恭敬的站在那儿。
还不是普通的端然而立,她得不时拿眼角看一看鬓发裙裾可叫门堂里吹进来的风弄乱了;又想着自己一直这样站着是不是显得太过呆板;又想神情始终端庄矜持着仿佛也不合宜?只是长辈们讨论的话题又没她插话的地方……
这样一个又一个想法在心中翻滚而过,偏又不敢轻易动作,端庄之余,眼角眉梢带住沈宙惟恐他留意到自己时自己表现得不够端庄典雅,如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下来——比平常随江铮习武不知道辛苦了多少。
所以宋老夫人放人后,她一回到衔霜庭,几乎是倒头就睡。对于宋家兄妹现下说得如何可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宋夫人见此刻正好没有不相干的人在,就点一点头,道:“贵妃是和皇后斗起来了。”
“早年六皇子死得就有些蹊跷,废妃霍氏虽然曾经与邓贵妃一样位列正一品四妃之一,然而因为庶出的缘故,性情很是怯懦,尤其生下灵仙公主后宠爱渐薄,向来就守着灵仙公主过日子的。”宋夫人呷了口茶水,继续道,“何况季英医术了得,真要毒害六皇子,还能让人轻易查出来?再说帮霍氏毒害六皇子对季英有什么好处!后来废后钱氏出了事儿,咱们都以为必是钱氏担心六皇子深得上意,会摇动其亲子的储君之位,所以毒害了六皇子之后,又污蔑霍氏与季英。如今看来,现下这位顾皇后却也脱不了关系。”
卫长嬴听着头疼,便道:“怎么那样久的事情了,到现在还没完?又牵累上了表姐。”
“离尘埃落定早着呢!”宋夫人摇了摇头,道,“邓贵妃就六皇子一个儿子,谁害了六皇子,贵妃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替六皇子报仇的!如此看来,邓宗麒倒还有几分可信。”宋夫人视子女如命,邓贵妃痛失爱子后的复仇之心她很能体会。
“对了,母亲,那块黄雀衔芝玉佩。”卫长嬴忽然想了起来,提醒道,“是不是二表哥给邓宗麒的?”
宋夫人皱着眉道:“这玉的事情你回头别和在水提了,昨儿个你大表哥很不高兴——也就是在咱们家所以没发作,等他回了京,或者是写信回去,怕是那边还要闹一场。”
卫长风与卫长嬴一起诧异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