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有谁会傻到对这次的会面掉以轻心。
而温格也确实没有想到泽费罗斯的动作会这么快,不到五个小时就直接端掉了董聆跃安排在海逸区的一号仓库。
那可是在他的地盘上。
而他今天晚上还敢来见他。
简直就是在挑衅。
随着两位老大入座茶桌前,身为一把手的文钧和董聆跃才带着其他人随后入座。文钧扭伤了胳膊,手臂上还绑着三角巾却也不显狼狈,他挺着腰板,下巴翘得高高的,至于他身边的沈铎似乎没什么大碍,连衬衫都很干净。
“说吧,什么理由,要我们兄弟两个动手伤了这么大的和气。”温格率先开口,显然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泽费罗斯见怪不怪,他给文钧的计划是先带着人去温格地盘上喝酒,顺便闹点事儿让董聆跃知道,再误打误撞砸了所谓的“一号仓库”,很简单,只是闹事儿而已,他们最擅长了。
“不过就是几瓶酒的事儿,我明天让人赔礼去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董聆跃一拍桌子就指着泽费罗斯开骂了。
“放你大爷的屁!你什么德行犯得着在这里装孙子恶心人?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还干净得没开……”
文钧一脚踹翻了桌子,拉着董聆跃的领子拳头就砸了下去。这可好了,就像水溜进了油锅里似的立马噼里啪啦吵作一团,两边的人纷纷抄起板凳向对面砸了过去,眨眼功夫就打成了一片,不忍直视。
可首席上的两位依旧平静,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
“弟弟,把东西还给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温格慢悠悠地点了根烟。
“什么东西?”泽费罗斯问得毫不犹豫。
“哈哈……”
温格只抽了一口烟就掐灭了烟头,他一只胳膊撑着桌面,身体靠近泽费罗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泽费罗斯仍然看着底下扭作一团的男人们。
“你真是和我一样虚伪得让人作呕。”
泽费罗斯收回视线给自己点了根烟,评价道:“很有自知之明。”
温格大笑着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的身体有些摇晃,好像刚刚喝的茶里添了陈年佳酿似的。
他是真的不懂泽费罗斯,他只觉得他是在犯贱。他明明厌恶卡佩却还是学了一副他的模样,他明明对这个家毫无兴趣却还是处处与他作对要和他争权夺位。他明明看不上他所渴求的这些东西,可他为什么还是要来争呢?人居然可以贱到这种地步,让人厌恶至极!
“一条狗见的人多了,就觉得自己也是个人了。”
温格的话轻飘飘落下来,很是无心。他没有去看泽费罗斯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要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混账话?
他们两个,谁瞧不起谁呢?
“实际上还是一样的,都是一条烂命。”温格说。
泽费罗斯依旧坐在椅子上,烟草的味道苦涩得他舌根发抖。
场下的人打得热闹,可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心甘情愿给主人当狗,身子贱就算了,连骨子也贱,跪在地上的样子倒真是忠诚。”温格继续说。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到了那个最显眼的人的身上。不知道是谁抡起的板凳砸伤了他的脑袋,沈铎的左半边脸被血染红了,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皱紧眉头茫然又无措地想要推开一个劲儿往他身旁挤的男人们,他这根本算不上打架,所以没过一会儿身上的伤就更多了。他跟了文钧这么久,却也完全没学得聪明一些。
“你当真要和我作对?”温格收回视线。
“我珍惜那张人皮。”泽费罗斯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这个哥哥,像墨一样漆黑的眼睛里倒映出温格的脸,不恼,不气,没有任何伪装。他早该清楚的,他的态度有多么坚决,现在这样反而显得他温格扭捏滑稽起来了。
他冷哼一声,挺直腰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有人还等我回家,不和你耗了。”温格拍了拍桌子,董聆跃立马停了手,没明白过来的岳冉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董聆跃却也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格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帕丢给董聆跃,又对着泽费罗斯微微欠身就带头先走了,留下泽费罗斯一个人独坐在椅子上。
明明人已经散了,他的脸色却比刚刚还差了许多。他的脸颊虚青得泛白,可耳朵指尖却又红得几乎滴血。
人们都静悄悄地看着他,疑惑不解。
文钧赶紧掏出药劝泽费罗斯喝了。这玩意儿他也知道不能多用,但眼下就算过量了他也没办法,他可千万不能让泽费罗斯当着大家的面出什么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泽费罗斯被刺痛了而已。
倒不是因为温格的那句“烂命”。而是他略带得意地“炫耀”他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