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崔珍珠的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往下掉。
若林雁语此时在场,她只会觉得自己堪比当代窦娥,再问崔珍珠三个字:“然后呢?”
崔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怒色,两手给女儿擦眼泪,皱眉哄道:“我的儿,可别哭了,再哭明儿起眼睛都睁不开了,你告诉娘是哪家的李夫人,娘这就找到她家,教她夫君立马休了她!赶出崇州府!”
崔珍珠霎时止了哭声,抽噎着迟疑道:“娘,休妻赶出州府就不用了罢,外面现在这么乱,长得好看的女子,若被赶出崇州,哪还有好下场,娘就、就帮我骂那村妇一顿,教她以后不准再气我就好了。”
饶是崔夫人心疼女儿,也被她此时憨憨的情态,逗得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娘答应你。我等下就去帮你骂她一顿。说罢,是哪个李夫人。”
崔老爷也停止了拂茶沫子的动作,端着青瓷茶碗,凝神望向女儿。
“就是州府新来的那个李参将,李宴齐的夫人啊。”
“啪嗒”一声,崔老爷的茶碗跌到了地上。
他顾不上地上摔的粉粹的茶碗,几个大步迈到崔珍珠面前,眉眼睁大,抖着胡须问她。
“李参将的夫人?你没得罪她吧,你可有与她说什么狂悖之语?啊?”
崔珍珠被父亲这副形容吓得往后缩了缩,睁着红肿的双眼,呐呐道:“女儿说、说她眼瞎算吗?”
“你、你、你这个逆女!”
崔老爷手指颤抖,想教训女儿又不舍得,只得泄气放下手,在屋中来回踱步。
崔夫人抱住吓得发抖的女儿,责怪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那个李宴齐就一小小的参将,他夫人出身也是个贫贱的,你何故如此怵他?”
“你道我是惧他?妇人之见!”
崔老爷一甩袖摆坐回了檀木椅中,他往门口看了几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屋中没有旁人,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现在各处都不太平,崇州也不知道往后是个什么光景,钱三文庸碌骄奢,蔡章懦弱无能,你们好好想一想,往前州府流民乞儿的处置方式。”
“要么就是市井穿梭生事,饿殍横陈,我都不敢教你们出门。”
崔夫人似想到了那些情形,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要么就是驱赶出城,再关闭城门,任由其在外哭喊嚎叫、激增怨愤。我之前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生怕我们落得跟茂州一个下场,且关门闭户,我们这些个商贾,还要如何做买卖?”
崔老爷看着崔夫人沉思的脸,复又去看女儿懵懂的杏眼,叹道:“你们再看现在呢?李宴齐与他夫人才来州府不足两月,你们出去赴宴赏花、饮酒游玩时,可还曾遇见过那些?”
崔家母女一时没了话。
崔老爷起身上前,将妻女引到檀木椅上坐好。
他望着女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爹知道你的性子,你是个嘴笨的,当你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等下爹便备一份厚礼,你带着去向李夫人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崔珍珠还有些懵懂,听父亲要她去给林雁语赔罪,心中委屈的要死,当即大哭起来。
“呜呜呜,女儿欺负不过她,父亲还要女儿去赔罪。”
夫妻俩赶忙上前,儿啊心肝儿啊一通哄,才哄得崔珍珠抽抽搭搭答应父母次日去李家赔罪。
夜间,崔家夫妇入睡时,崔老爷对崔夫人说:“你往后看着点,不许珍珠再与钱彩霞那帮子闺阁千金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