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细鬼不敢看那双泪眼,偏头看东侧的青石路,涩声道:“我真的不知道,等我派人去问问,大嫂先进去等半个时辰罢。”
半个时辰后,就是卯时三刻。
可别说是半个时辰,林雁语连一分一毫都不愿再等。
“你不愿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她实在是太慌了,尤其是做了那么不好的梦之后,她总感觉是老天给的预警一般。
林雁语拎着裙子,快步就要往路上跑,被马细鬼用刀给拦了回去。
“对不起,大嫂,现在你哪里都不能去,还请耐心等半个时辰。”
他眉眼冷肃,持刀的手很稳,态度显而易见的坚决。
“好。”
林雁语噙着泪颔首,“这是你逼我的。”
“喀啦”一声,她握住刀鞘将长刀拔出一半,紧紧抓住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嫂!”
马细鬼一声惊叫,他不敢妄动,生怕锋利的刀刃,蹭到一点女郎细白的脖颈。
“你大哥在哪?!”林雁语握着刀刃的手,压出了红痕,满眼决绝。
“大嫂……别为难我。”
“你大哥是个孤儿,未曾受过父母一天的庇护,从小被乞丐野狗欺负,若是……若是……”
“你忍心教他孤零零的上路吗?”林雁语笑的凄然,“你忍心,我不忍心,若他死了,我就带着孩子去陪他。”
她手下用力,一道血线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滑落。
“南城门!”马细鬼咬牙喊道:“叛军攻城,大哥在南城门守城!”
“谢谢。”
林雁语卸力放开手中刀刃,拎着杨妃色烟纱裙,朝着青砖路上跑。
才跑出两步,听到马细鬼说:“等一下!”
她戒备的停住脚步。
马细鬼:“南城门离这里远,我驾马车护送大嫂过去。”
……
*
天光大亮,破裂的城门大开,门外空荡荡一片,只余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城楼上、城门前、青石道上,穿着甲胄的士兵穿梭其间,有清理尸体的,有用肩与抬无法战斗的伤兵的,有修理防事的。
几个军医带着小徒弟,在两旁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给哀哀叫唤的伤兵包扎上药。
李宴齐拄着挂满血珠的长刀,大马金刀的坐在地上,粗喘着看向承城门外的方向。
“大人。”一道低柔的女声传来。
他抬眼。
女子被冷厉的眼神所迫,后退了两步,随即脸一红,呐呐道:“大人,您受伤了,需要包扎。”
她见男人拧眉不耐,赶忙解释道:“我爹是王军医,他教我过来帮您处理伤口。”
李宴齐侧头看了一眼染血的臂膀,目光又转回城门外的青砖路上,漠然道:“不用,你自去给别人处理。”
“……是,大人。”女子捏着细布,抿唇黯然退下了。
恰此时,城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李宴齐眸中一亮,倏地站起身。
一行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个个穿着黑色精甲,手持精铁长刀,每个人只露出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睛。
只除了为首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