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向来行事低调,故其之聪慧鲜少为人所知,然而这元语黛因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是清楚的。宗婕妤如今暗中思着夺权,身边少些助手,听了元语黛的推荐后便一直想将凤箫要了去。凤箫此番见了元语黛,心知怕是宗婕妤又有事要找她,心里不由得警惕起来。
元语黛见了她,以极其亲热的态度迎了上来。初时两人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然而不一会儿,元语黛忽地话锋一转,悄声道:“今日那迟四公子四处乱挖时,你可在场?”
凤箫谨慎道:“确实在。但当时有许多侍卫在场,我身为宫女,不敢靠得太近,是故也看不大清楚,只知道那迟四公子未曾挖出凤躯,只挖出个盒子。”
元语黛吃吃地笑起来,状似开玩笑似的说道:“凤箫你读过许多书,当是知道前朝的一件异事的吧。今天德妃宫里有个宫女给我讲的,说是前朝有人挖出木盒,开启后里面是金玉镶嵌的玺印,印上刻得便是即位之人的姓名……”
凤箫眸光一沉,道:“语黛,这般的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便是大逆不道之罪。”说罢,她正要想个托辞离去时,却忽地见走道尽处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形。
那男子长身玉立,眉眼俊秀温润,眸光若水一般,唇边尚噙着无害的笑意。温润如玉,俊朗如斯,除了迟四公子,别无他人。
元语黛即刻露出暧昧的笑容,嘴里说道:“我道你今日怎么不愿多说,原来是着急与好哥哥幽会!罢了,便是你不告诉我也没什么,我还有别的法子呢。”说罢,她遥遥地向着迟四公子行了个礼,背道而去。
凤箫面上微红,心里却思忖着如何与迟四划清界限才好。依着琳润的意思,自己随嫁之后的婚姻之事可是攥在她的手里了,若是平白惹恼了她,自己只有坏处。这般想着,她连礼也不想行,转身就要回宫苑里去,谁曾想迟四却疾走几步,微笑着拉住了她。
“刚刚向皇上禀完事宜,心里一直想着你,怕你受那公主的刁难,于是便来了。”他笑的温和,话却说的直白,臊的凤箫脸颊绯红。
她咬着唇,冷冷道:“还请四公子自重些罢。奴婢毕竟还是宫人之身,公子不可坏我清誉!”
迟四却眨眨眼,柔和地笑道:“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便求皇帝赐婚!这样的话,谁也不能阻拦了!”
怎么就煮成熟饭了?!凤箫别开目光,心跳的飞快。她什么也不想多说,推开迟四就要回院子里去。迟四微微一笑,见左右无人,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纵是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
“真香……”迟秀韦喃喃着,眸色有些诡异。凤箫却并未发觉,她急中生智,狠狠地踩了迟四一脚,迟四痛的唇色发白,却仍不肯挣脱。
两个人互相较着劲儿,少时之后便均是额角有汗。凤箫感觉着那迟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部,顿时羞愧至极!幸好没过一会儿,不远处便有脚步声传来,迟四喟然一叹,松开了凤箫。
凤箫疾步走回宫苑,连头也不会,周身上下汗水涔涔。
迟四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晦明转变,阴晴不定。他重重一叹,遽然感受到胸腔内一阵剧痛。踉跄地走了几步,他终是撑不住了,只好半倚着宫墙,喘着粗气,且做歇息。
那渐近的脚步声忽地停止。
迟四心中担忧,想要急走几步离开这里,却无奈力不从心。他只觉得喉中一痒,连忙举袖掩口,再放下手时,雪白的袖口处已是一片鲜血,恍如绽放在雪中的梅花一般,殷红凄艳。
那脚步声忽地又响起,似是有人在向这里走来。
等那人来到此处时,却见空荡荡的宫道之上哪里还有人影?她面色一厉,疾步而行,却又忽地停顿。
宫道之上,有数滴鲜血,煞是刺眼。那人望着这血,冷冷一笑,若有所思。
风雨欲起。
夜里时候,皇上忽地办起了家宴。诸位尚在长安城内的皇子皇女均受邀而来,来后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何来。
凤箫立在琳润身后侍奉着,细细观察着场内诸人。贤妃称病未来,所来的妃嫔只有位份较高的王德妃与正是受宠的宗婕妤,这二人一个身穿暗红朝服,发髻高盘,别了只侧尾银凤,虽已非少女,却别有风华;另一个颜色鲜妍,美目流盼,着了身宝蓝色的缎裙,果真有倾城之姿。场下诸人,坐在首位的正是临淄王李隆基,但见他峨冠华衫,青丝玉容,确实气度非凡。
待菜肴备齐后,皇帝举起觥筹,高声道:“今日有一喜事,特邀诸子来此共庆。”他说罢,身旁的太监便执了迟四挖出的那个盒子而来,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诸位皇孙却均是不知其中有何真意,面露迷茫。
那太监颤抖道:“这盒子……这盒子乃是大吉之物!据……据……”
皇帝皱眉,不满道:“你何时成了结巴了?好生扫兴!”
太监连忙将盒子放于桌上,跪拜道:“皇上勿怒!实在是这盒子太过……太过高贵,小的实在不是拿得了这盒子的人!小的只要一拿这盒子,便浑身发冷,口舌发钝,连话也说不好了……”
皇帝李旦哈哈大笑,“诸子看好了!据迟秀韦所言,此物乃是昭成皇后心血所化。昭成皇后冤死之后,心佑我李唐王朝,故化身作此盒。朕当年蒙难之时,昭成皇后看护府邸,上下欣戴,且常常细心开导于朕,使朕时至今日尚不能忘……昭成皇后死而无葬身之处,常叫朕痛恨至今……幸而迟秀韦……”他说至此处,竟已是泪水盈眶,泣不能语。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