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她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吃煎饼吃个痛快,有你这么拉拢一个王爷的吗?
“臣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臣告退。”沐恒衍冷冷地拒绝。
沐奕言还未点头,沐恒衍便微一颔首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笔挺的背影,一旁的袁骥愕然,忍不住道:“陛下,厉王他……太无礼了!”
看来这一阵子她有些流年不利,沐奕言揣着这个念头,忧虑了一个晚上,她虽然无意于皇位和权利,但她想的是如何从这帝位上全身而退,而不是被人硬生生地从这把龙椅上拽下来。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沐奕言有些萎靡,原本就不喜朝政的她更是有气无力地听着朝臣们启奏,时不时地应上一声。
“……选秀之事,宜早不宜迟,还请陛下尽早下旨充盈后宫,以便诞下皇子,以慰先帝在天之灵。”礼部王尚书出版奏道。
底下立刻响起了数道应和声,沐奕言这才回过神来,吃惊地道:“什么?选秀?”
“是啊,陛下已经一十九了,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成何体统?”
“后宫无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王尚书你可得替陛下选些个可心的人啊。”
“下官自当尽心尽力,届时还少不得要去烦劳太妃娘娘。”
……
大殿上顿时一片喜气洋洋,几个老臣更是捋着胡子一脸的欣慰,好像看到了大殿上皇子皇女闹成一团似的。
沐奕言激灵了一下,立刻坐正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底下的朝臣,脸上慢慢浮上了一层哀伤之色。
朝臣们说笑了几句,见正主儿没有反应,便齐齐朝着沐奕言看了过去,见她这幅表情,都怔住了,一时之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朕……心里难过……”沐奕言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莹光点点,好像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似的,“朕想起了父皇……”
朝臣们面面相觑,王尚书硬着头皮道:“陛下,臣等也日夜思念先帝,先帝的音容笑貌,宛如从前,却和臣等天人永隔……”
底下一片唏嘘之声,沐天尧在位时恩威并重,深得朝臣的敬仰,大家都有些伤感起来。
“朕每每思及父皇,都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朕何德何能,能得父皇垂青,”沐奕言以袖掩面,看起来难过至极。
“只要陛下能遵从先帝遗愿,勤政爱民,先帝在天之灵必然欣慰,也算是陛下的一片孝心。”俞镛之出列奏道,语气淡然。
“俞爱卿说的甚是,这是孝心,也是本分,”沐奕言忽然放下衣袖,双目炯炯有神,一脸的慨然,“除了这个,朕还曾在父皇灵前发下了重誓,要为父皇守孝三年,这三年内,朕不选秀不纳妃,多谢王尚书一片好意,朕心领了。”
“这……这……”王尚书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从前继任的帝王,都是早有嫔妃,到了沐奕言这个年纪,小皇子都起码有一两个了,礼部也就不必着急,可现在沐奕言后宫嫔妃一个都没有,这样成何体统?要说守孝的话,只要不纳后,不行大礼,便无损于孝道。
可沐奕言抬出先帝,他们还能怎么说?藐视先帝,有亏孝行的大帽子在哪里,谁戴得住啊?
“爱卿们不必太过感动,这都是朕应该做的。”沐奕言按着扶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略略侧过身,从下面看上去,好像在抹泪一样,旋即,她挤出了一丝伤感的笑容:“朕心里难过,今日早朝散了吧。”
看着沐奕言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里,俞镛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几乎可以肯定,沐奕言八成笑吟吟地躺到她的软榻上继续修身养性去了。
一旁的几位老臣面面相觑,眼带忧虑,王尚书更是长叹了一声,冲着俞镛之拱了拱手:“俞大人,陛下虽然这样说,但我们身为臣子,还是要早点替陛下琢磨琢磨啊。”
俞镛之管沐奕言的学问都管得身心交瘁,立刻轻轻松松地把这皮球往旁边一踢:“凌兄怎么看?六公主和陛下兄妹情深,想必会有个两全之策。”
凌卫剑无奈地说:“陛下有此孝心,咱们为人臣子也不能太过干涉,裴兄你看呢?”
裴蔺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奕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怕我们都看错陛下了,陛下心中自有主张,旁的人想干涉也轻易干涉不了。”
凌卫剑有些头痛:“不如待我回去和公主商量商量?”
刑部的卢英燮轻咳了两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个……如果陛下只是守孝,依下官看,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少年人血气方刚,等陛下尝到了个中滋味就不怕了,怕就怕……陛下他……”
他住了口,意味深长地朝着大伙儿看了看。
几位大臣面露忧色,显然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沐奕言自从那次朝房闹剧后,断袖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俞大人,凌大人,这还要你们多多费心了,”王尚书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和陛下亲厚,劝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强,平日里风流不羁也就算了,可这皇家子嗣传承,非同儿戏啊。”
几位朝臣一合计,都隐晦地表示,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沐奕言真的有没有断袖的癖好,这个重任便理所当然地压在了俞镛之、凌卫剑和裴蔺这几个年轻的重臣的身上。
三个人谋划了片刻,照凌卫剑的意思,直接把沐奕言哄到哪个烟花之地,找几个清倌人喝喝花酒,到时候往房里一送,这是不是断袖便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