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边吃饭边聊天,这样的情景以前很少有,柳絮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在家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唱歌念诗了。
“爸爸,你们从没和我详细说过爷爷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过世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个正式工的名额。”
苏元正叹了一口气说:“你爷爷以前在部队里开过车,我们宁镇的轮胎厂建成之后就招他到厂里做司机,十三年前突发洪灾,你爷爷为了保护仓库牺牲了。
半年后,你奶奶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上头为了抚恤我们家说要批一个正式工的名额下来,但是名额就这么多,所有人都抢破了脑袋。
镇里先让爸爸在手表厂做临时工,等有了名额再顶上,我们家没有关系,一等再等,我还以为今后都没着落了,没想到上个月突然有了消息,让下个月去轮胎厂报道。”
苏渺对正式工的名额并不怎么在意,现在看起来是铁饭碗,但是不少国营企业因经济理念僵化等原因已经开始受到市场的冲击。
国营企业的效益连年下降,福利也没有以前好了,到九零年代初将来会迎来一波下岗潮。
到时候成千上万的失业大军涌入市场,而胆子最大,眼光最毒,从改革初期就紧跟政策走的那一小波早就实现了资本的原始累积。
等到失业大军相互厮杀时,那部分人已经稳坐钓鱼台了。
苏渺放下碗筷,她现在是一个11岁的小学生,如果说出这么超前的观点,不知道爸爸会不会以为她是鬼上身了。
说不定会拿着扫帚对她大喊:“退退退!快离开我女儿身体!”
她得想办法,委婉的,潜移默化的改变父亲保守的思维方式。
“可是舅舅不是想要这个名额吗?所以才撺掇妈妈回来和您吵架。”
苏元正一想起游手好闲又心比天高的柳明,头痛得直皱眉头。
“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财产也分割完了,这个名额跟他们家可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抢不走的。”
苏渺撇了撇嘴说:“舅舅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妈妈好面子,他可是没脸没皮的,也不知道当初在外婆肚子里时,是不是把妈妈的脸皮都抢过来给自己长上了。”
听到女儿的形容,苏元正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他再闹也是没用的,等他觉得徒劳无功之后,自然就会放弃的。”
“那得闹到什么时候?舅舅和舅妈可是能让人家宅不宁的主。您和妈妈离婚了,我们家要开始新生活了,任由他们把好日子搅乱,可不是上算。”
苏元正也觉得女儿说得很对,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来解决,柳明的泼皮无赖是出了名的,讲理是讲不通。
要说动手,他认识的二流子比他多多了,虽然他身板健壮,但若遇上的人多,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况且渺渺还小,他不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一时间犯了难,抬头看到女儿胸有成竹的模样,下意识的开口:“渺渺是不是有好主意了?”
苏渺微笑着点头并向父亲投下一颗炸弹:“我们把名额高价卖给他。”
“什么!这怎么能行?这名额多少人想要都找不到门路呢!”苏元正被女儿的话吓得筷子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