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为峮和驻防军这回有了共同的秘密,总算能在司令面前抬起头来了。
可苦了各大报纸,前脚刚报道完了驻防军平匪乱,后脚又争先恐后地报道欢晟酒楼大张旗鼓的接风宴,忙的那叫一个脚不点地。
欢晟酒楼本就位于虹海街道之中最繁华的那条上,周围棋牌室、咖啡馆簇拥,寻常日子里就狂欢达旦永无宁日。
今日,酒楼四层更是叫岳为峮早早包了下来,布置了整整两天,内部奢华无比,何楚卿两天之内受岳先生指使来了好些趟,为的就是亲自监工指点,包司令满意。
这是一场轰动虹海的、大张旗鼓的讨好。两尊虹海的大佛坐镇,但凡收到邀请的都欢天喜地,没收到邀请函的也没少托关系。
欢晟酒楼虽然听起来挺中式,一进门便是三层楼高的大厅,只有第四层是隔绝的,以供宾客醉酒后舒坦的休息。
其余的两层,在廊上就能看尽楼下歌舞,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还能和朋友寻个肃静,随意大谈特谈。
何楚卿在虹海这两年,这么大阵仗的舞会满打满算只参加过三次,其中有一次还是杨德晖大总统造访,每次都是整夜无眠,在第二日下午才散。
他此刻正随着岳先生最后巡视过一圈,有些疲惫地道:“要是哪个革命党想不开在这引一颗炸弹,全国的经济都要瘫痪。”
这大吉大利的话音刚落,就收获岳先生一个眼刀。
接着,便响起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阿弟,可别什么话都敢说,人多眼杂的。倘若真发生了,岂不是要连累先生?”
盛予其和何楚卿凑一起,岳为峮觉得自己要少活好些年:“你也闭嘴。司令的兵都安排好了?”
何楚卿略侧过身避免看见他那张脸,翻了个白眼。
盛予其从头到尾看了他一遍,何楚卿平时就爱穿长衫,无他,不过显得他更斯文罢了。这时候却穿了身不菲的西装,还是前几日量身定做的,一袭深灰套装,连马甲都规规矩矩地穿上了,倒显得耳骨上配的银更吸睛。
呵,骚包。
盛先生这是也连带着把自己骂进去了,他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古龙水味快把岳先生呛了个喷嚏,头发抓的支楞巴翘硬要风流倜傥。
他回:“都吃过了晚饭,现在都到岗了。如今,这酒楼是里三层外也三层,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何楚卿一勾嘴:“那你怎么进来了?”
当着岳先生的面,何楚卿先开了这个头,盛予其便理所应当地挑衅:“阿卿啊,怎么今天没带眼镜,把你这双勾人的眼睛给露出来了?这是。。。为了司令?”
何楚卿曾经跟方砚于又起过一次冲突,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又给揍了一顿。
原因就是方砚于在公共场合被他瞪了一眼,结果会错了意,色胆包天地当众撩拨,其中有句骚话着重夸赞了他的眼睛。
那次可给岳先生惹了不小的麻烦,又和方家好一顿周旋。
何楚卿听出他这话中对司令的玷污,当即反手扯过他的领子。
岳先生就在此时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何楚卿扫了一眼盛予其奸计得逞的脸,又不情不愿地把人给松开了。
“今日,我特意叫定甫留在衡容会做事,不叫他来。你们两个再在这个节骨眼给我惹事,就全滚,也不劳你们大驾给我这么个老不死的效劳了!”
何楚卿和盛予其蔫了下去,顺从地低着头不敢吭声。
岳为峮看了眼手表,又道:“估摸再有半个小时就陆续来宾客了。毋宁,你在里面带人打点。焉裁,你带两个人同我去门口,等会迎着司令进来。”
二人恭敬地应下。
入春之后,天越来越长了。天色一望无垠,细看之下才能品鉴出点青紫的叆叇,剩下最后半轮可怜兮兮的黄太阳,把目下可及的一切全归拢进了势力范围内。
立在光下,影子被拉的无限长。何楚卿挑了个能为岳先生遮蔽点阳光的位置。
不多时,整条街陆陆续续地涌进各式各样的豪车,名流绅士西装革履地迈下车来同一身锦绣长衫的岳为峮寒暄。
宴会开场了。